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垣清微蹙了蹙眉，回身，见一人站在两面墙垣之间，静静望着他。
www.biquge001.com容颜隐没在夜色中，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娇小的身形。
“殿下，”那人慢慢走近，却是珠帘，“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待会你来我宫里说，”垣清看了她一眼，“我现在没时间，要去找一个人。”
眼看垣清转身要走，珠帘急忙拉住，“殿下，珠帘求你了！现在好吗？现在就说。”她顿了顿，“这里无人，珠帘想现在说。”
垣清微叹，只得回身。
珠帘也望着他，一双大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异样的光，许久，她才轻轻开口。
“殿下……可是不要珠帘了？”
“什么意思？”垣清看向她，意在询问。
珠帘慢慢垂眸，“殿下若是不要珠帘，也不用愧疚，珠帘自有去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珠帘。”垣清蹙眉道。
“珠帘想知道，”她抬眸，“殿下对珠帘，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呢？”
垣清没有说话。
“殿下以前对珠帘可好了，”珠帘抿唇轻笑，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东西，“那个时候我还很小，那时我经常哭，觉得自己这么丑，长大就没人要了。殿下还记得那时对我说什么吗？您说，‘你这么漂亮可爱，这么可能没人要？以后若是没人娶你，我娶你。’
“我很高兴，从此就再也不哭了。殿下可还记得那时候？殿下那个时候对我有多好，您日日夜夜就这样带着我，带我去莲心湖，带我划船，带我上山采花……我说什么，您就是什么，您对我的好，没有人能想象。”
珠帘的语气轻轻的，全然没有一丝伤感，她一直望着垣清，试图从他眼中读出那么一点什么，回忆也好，可那里，永远只是一片墨色的黑。
“可殿下，如今为何不对珠帘好了呢？”珠帘轻声道，“殿下是不喜欢珠帘了吗？”
“珠帘，”垣清终于开口，声音很沉，“我对你，从来没有……”
“不可能！”珠帘往前走了一步，眼里已有些泪水，“殿下，您才从来都是最喜欢珠帘的！殿下……”她顿了顿，声音有些许哽咽，“珠帘愿意为了殿下一句话等千年都不觉得久，珠帘陪了殿下三年，再等，又有什么呢？”
“珠帘，”垣清将目光移向一边，“很抱歉，我……”
“殿下！”珠帘扑上前，紧紧攥着垣清的衣襟，“我知道您是违心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珠帘，”垣清推开她的手，“你还小，不懂这些。”
“我懂！”珠帘哭喊出声，“我等了殿下三年！殿下为什么装作全然不知？况且，您说过，要等我长大的，我现在真的不小了！殿下！年龄不会是我们之间的隔阂！”
垣清黑眸里浮起一抹笑，淡淡的，冷冷的，“珠帘，别闹了。我还要去找人。”
“殿下！”珠帘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殿下您回答我！我不要您告诉我您喜不喜欢我，我只要知道，我比那个女人到底差在哪里？”
白琰终于觉得有些许不对劲了。
来来回回在原地绕了五六个圈儿，咋还没绕出去！？不对啊……白琰真的很莫名，明明刚才是往左，现在往右，为什么还是回到原地了？
她忽然感到有些欲哭无泪。
自己的方向感当真差到如此吗？
不行，白琰暗暗握拳，今日不自己走出去……明日也要走出去！
又不知绕了多少个圈儿，白琰好像发现了什么，她拐进一条小巷子似的长长的通道，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白琰大喜，当真自己走出来了！她急走几步，在快要出巷子时，却忽然顿住。
怎么……
她扶着墙，微微侧头望去，夜色下，一对影成双，一高一矮。
那一时，白琰不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愣愣的，心也像是被小针轻轻一扎，有点痛，却不明所以。
“您为什么喜欢她？”珠帘的声音隐隐传来，“我不必她丑，若论地位名分，我也比她高，我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我不管你是谁，珠帘，”垣清的声音很冷，很沉，“人生总有注定，我对你毫无感觉。”
“那您为什么喜欢那个女人？”珠帘哭着问道。
白琰倚在墙上，忽然呼吸顿住，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一时间的沉默，只有晚风拂过的沙沙声，娑罗树也傍着风轻轻摇曳。随后，有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空寂。
“我爱她，喜欢她，与你无关。潇雨山之役她救了我一命，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我把我此生唯一属于的自己的真心交付与她，仅此而已。”他顿了顿，“好了，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若你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珠帘的身影在夜色中猛然颤了颤，显得更加消瘦。
白琰紧紧抠着墙壁的手慢慢松了，低下头，静静地望着自己脚尖，忽然觉得好安静，心中从未如此安静过。
珠帘也没有再说话。
“珠帘，”沉默许久后，垣清忽然开口道，“我此生，只会对一人用心。所以，你不要再指望我了。我……”
白琰正欲听下去，忽然身后一双手伸出，捂住她的嘴，拉着她往后拖去。
一直拉了好几条街，那人才松开。
白琰喘着气，回过头，却发现是垣宁。
“干什么呀？”她莫名道。
垣宁往四周看了看，低声道，“我刚刚看到玉贵妃和我父皇往这边走了，正好看到你在这，就把你带出来好些。”
白琰有些不满，赌气似的道，“我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躲着玉贵妃呀？”
“不是，”垣宁解释道，“你不是宫中人，不懂得很多规矩，我怕你做错了什么事，才带你出来，免得又被玉贵妃抓住我三哥的把柄。”
白琰闻言愣了愣，才想起什么似的，“那个……垣清好像也在那……”
垣宁也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不早说呀！”
白琰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你，你一直捂着我的嘴，我怎么说！”
“好吧……”垣宁扶额，“三哥……应该会有办法对付的。”
白琰看到垣宁那个动作时，有些怔。那是垣清常做的动作，这兄弟两，真的很像。
“我们走吧。”垣宁拉起白琰的手就要走。
“哎……去哪？”白琰跟上几步。
“我带你去见个人。”垣宁头也不回道。
“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
白琰跟在垣宁身后，有些茫然。谁？又有谁要见她？
垣宁走在前面，心中却想了太多东西。
这个嫂子，虽然年龄上是比他大四岁，可内心，好像跟他差不多似的。看来，三哥还得好好护着她才行。
白琰不知道垣宁要带她去哪，只得跟着他，晕头转向不知绕了多少个圈儿，穿过多少条巷子，一座座宫殿在眼角闪过，没有停留。
还是找不到梦中那座宫殿……
身前的垣宁忽然停下，白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里。”垣宁简短道。
白琰抬起头，见一座与方才见到那几座没什么区别的宫殿，上面匾牌上刻着隽秀的字迹：
莲宁宫。
莲宁宫？
白琰正要开口问，忽然手上一紧，又被垣宁拖着进去了。
“哎……”白琰被他拽着，“这是哪里呀？你要带我见谁？”
“这是我母妃的宫殿。”垣宁在前走着，很熟练的步伐。
垣宁……母妃？
白琰愣神。
宫殿很大，有正殿、中堂和后堂。
垣宁拉着白琰熟练绕过一座座小门，来到后寝殿。
烛火微弱，一名女子坐在椅上，两手间一个汤婆子。身边没有随侍的宫女。女子相貌清秀，淡淡的眉眼，杏目似有微波。她静静地望着白琰。
白琰先是愣愣，随后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个女子……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一时间烛火寂静，没人开口说话。
在哪里……
忽然，白琰想起了。
那次，随垣清一同拜他母后的青坟时，她看到的幻想。那个女子……好像就是这样！尽管当时看不清容貌，但浑身的气息，一模一样。
不可能……
垣清他母后，不是已经没了吗？
“你可是白琰？”女子忽然开口，声音很好听。
白琰“嗯”了一声，发现身边垣宁不知何时出去了。
“坐吧。”女子示意她坐下。
白琰在下座一个空位上坐下，依旧望着女子。
“我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你，”女子轻声道，声音轻得连烛火都没有动一下，“白琰。我是听垣宁说起你的。你是个药师？”
“是。”白琰微微颔首。
“那就要麻烦你了。”女子微微一笑，却有些许惨淡，她将手从汤婆子中抽出，用桌旁剪刀轻挑了挑烛火。
“宁妃娘娘……有何事？”白琰终于想起了女子的称呼。
宁妃没有说话，嘴角依旧带着笑，很无奈，眸中有淡淡的痛色。
白琰注视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为什么……她如此像垣清的母后？
许久，宁妃终于抬眸，望着白琰，“麻烦你，帮我。我想知道，我姐姐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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