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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笑？”封玉墨只觉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渗人，“这是一种什么毒？”
莫湛看了眼慕婄雨，后者急忙道，“快说啊，这个时候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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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湛面色十分凝重发，“这是一种来自于一个叫做矣族的毒。矣族人擅族，而婴儿笑是最为霸道的一种毒。此毒只对孕妇有效，无色无味，在孕妇六个月的时候只要让孕妇通过鼻息入体，然后慢慢的侵入身体就行。这种毒会让腹中的婴儿吸收母体的所有营养，而且是无可抑住的一直吸收，就像……就像吸命一般。直到十月胎满，母体生下孩子后母体就空了，只有死路一条。孩子的命是用母亲的命换的，所以这叫婴儿笑。”
矣族人？封玉墨脑中开始自动的过滤着，宫里有哪个贵人的身份是外族人的。
慕婄雨愣在了原地，孩子的命是用母亲的命换的？
“莫湛，你有办法治对不对？你既然能知道毒的名字跟毒性，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慕婄雨的一颗心凉到了底，前世……原来前世她也得了这样的毒。她怀孕八月后越来越嗜睡不是因为累着，而是中了毒！
莫湛看着慕婄雨变的有些惨白的脸，心生不忍最后终是摇了摇头，“我没有暂时解毒，因为此毒根本就无解。”
无解？！
慕婄雨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般，身子踉跄的站都站不稳。连退两步看样子像是要昏倒过去一般。
“小姐！”
身边的蒹葭和伊人担忧出声，刚准备伸手扶住她的身子。一双大手已经先一步的扶住了慕婄雨的身子。
封玉墨心疼的扶住了慕婄雨的身子，将人圈中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身子站着。这是第一次两人如此亲近而怀中的人没有反抗的靠着他，这样的她更让他心疼，只是此刻他却说不出任何刀安慰她的话语。
无解？！无解！怎么可能无解，怎么可以无解？！
难道她重活一世还是无法救娘免于一死吗？难道重活一世一切都还重蹈覆辙吗？
“不行！”慕婄雨瞪大又眼，脸上一股倔气和坚决的看着莫湛，“莫湛，你不能给我一个此毒无解四个字就算了。你必须救我娘，我知道你一定是有其他的办法。或许你不能肯定能不能救娘，但至少对这个毒你有你的想法。”
莫湛并没有否认，“我的确有我自己的想法，但成功率只有一层。如果失败了，你娘连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
不是让毒发，而是让腹中的孩子早产。
十月孕满母体才会全空，现在才八月，若是这个时候孩子能出生，母体或许还有救。但婴儿笑有强大的安胎效果，他想要让慕夫人早产就必须用药。但是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也没有试过并不知道让孩子早产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更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想了想他又道了句，“或许连两个孩子都保不住。”
听了莫湛的话，慕婄雨脸上仅有的血色都消失了。
或许连两个孩子都保不住了？
这种毒竟如此恶毒！
“我说无解并不是没有原因，一个是母亡子保，还有一个可能是母亡子亡。不论是谁都会选择第一个的。”
母亡子亡？
不！她不要母亡子亡，她要母子平安，“但……但是也有可能是母子平安是吗？”
莫湛摇头，“我不知道，我想要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我并不知道到时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所以一切我都就不准。一层的可能性也只是我肯定，八月孩子落地，母体还未全空，但我不知道孩子提前出生婴儿药的毒对母体会不会继续有伤害，还是没有。有，一切都没用。没有，那就还有救。”
封玉墨清楚的感觉到来自与慕婄雨身上的冰冷，此刻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原来他的命是用娘换来的，婴儿笑……
沉默，还是沉默，待封玉墨和莫湛以为慕婄雨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她抬头眼里竟是坚决，“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那就试。”
莫湛甚是惊讶的看着慕婄雨，他没有听错吧，她让他试？
他忍不住再次提醒，“有九层的可能性是母亡子亡，你确定吗？”
慕婄雨用力的点头：“确定。”
莫湛摇头，“这件事不是你能决定的，这需要用药。慕夫人或是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我只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就准备，娘那里交给我就行了。最多五日，我便来找你替娘用药。”时间拖的越久娘的母体就会越伤，所以她必须在五日内说服娘跟爹同意让弟弟们早些出生。
说完慕婄雨站直了身子，“好了，我要回府了。莫湛，虽然是第一次但是我愿意相信你。”说着不待封玉墨和莫湛有任何的反映已然转身离开。
莫湛微眯着眼睛盯着慕婄雨挺直的背影，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封玉墨对她一片痴心的原因了，“玉墨，她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强大吗？
封玉墨无可抑制的心疼，他希望她可以不要那么强大，希望自己可以帮她分担她肩膀上的重担。若是有一天，她能依偎着他对他说出她的难处，说出她的请求，那将是他最幸福的一刻，因为他想为她分担。
回了府的当晚，慕婄雨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慕齐明跟伊云夕二人。
两人皆是一脸的震惊和无法接受，慕齐明的一颗心几乎要停止跳动发，母亡子存？婴儿笑？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妻子，明明能吃能喝喝，一点不适也没有却要在两个月后生下腹中胎儿后就……
伊云夕惊恐的抚着高隆着的腹部，她竟真的中了无药可解的毒？
“娘，我已经让莫湛准备五日后来府里替你用药了。”慕婄雨说。
“用药！”伊云夕看向慕婄雨，“用什么药。”
“让弟弟们早点出来的药。”严太医早就从脉相中看出腹中的两个胎儿皆是男儿。
伊云夕听了想也没想的拒绝：“不行，莫湛不是说过了吗？或是真的用药了，极有可能连孩子都保不住。我不会用药的，用药与不用药对我来说基本改变不了什么，你不也说莫湛说即使用了药我也有九层的可能性是死吗？那就不用药吧，至少还能保得住两个孩子。”
“不行！”慕婄雨坚决的反对，“有一层的可能性我都要试。只要不是绝对的我就要试，谁也说不清楚会发生什么或许会什么事也没有呢，或许娘跟弟弟都能平安无事呢？”
“你说的也是或许，莫湛说的很清楚，一种情况肯这是母亡子存，另一种极有可能是母亡子亡，雨儿，谁会选择第二种呢。”伊云夕说着红了眼圈，母亡吗？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会如此之短，她甚至还未看到雨儿出嫁，未看到雨儿儿女成群。
“娘，第二种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母存子存。”慕婄雨道。
伊云夕刚准备说话，一直未说话的慕齐明出声道：“雨儿，别说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处挤出来一般的沙哑艰难：“或真是用药，你娘早怕连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了。”
云夕对于他来说就是命，他从来没想过事情的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她竟然真的中毒了，还是中了这般的毒：“药就不用了。”她剩下两个月他就陪她活两个月。
不用药？！
看着爹的眼睛她就明白，爹打的是什么主意。前世娘被人陷害做出那样的事情，爹都未停止过爱娘，最后随娘而去。现在这样的情况，爹只怕打的也是这种心思。
又要抛下她一个人了吗？又要让她成为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了吗？
休想！
休想再抛下她一个人，休想再让她一个人。
慕婄雨眼里是说不出的痛和坚决，“要死，就一起死。”
不会了，不会再让自己一个人留下，不会再独自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
伊云夕震惊的看着慕婄雨，“雨儿，你？”
“娘若是不愿意一试，那就一起死吧。”慕婄雨说着便走出了屋子。
伊云夕见状连忙推着慕齐明，“夫君，快，快去看看，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她脾气太倔了，我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慕齐明却是一把紧紧的抱住伊云夕，轻喃低语：“云夕……”
伊云夕被他周身的悲伤所感染，想到，两个人还只有最后两个月的时间，绝望，从心底里涌起。
她反手拥抱住慕齐明的身子，“齐明……”
真的……真的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吗？
“老爷，夫人……”
朝阳的声音从外间传来，透着一丝不安与担心。
慕齐明没有应答，这时候的他不想理睬任何事情，他只想好好的，好好的跟云夕在一起。
“怎么了？”伊云夕只好出声。
“小姐，小姐她在院子里跪下了。”朝阳回答。
伊云夕惊讶的推开慕齐明，“齐明，雨儿在院子里跪下了。”
慕齐明也是一阵惊愕，伊云夕忙掀被起身。
慕齐明扶着她的身子，二人走出了房间。果然见慕婄雨跪在水亭阁的院子里跪着，此时已是冬日天寒地冻的她的身子怎么受得了，“雨儿，你这是做什么？”
慕婄雨抬头，眼中已是一片坦然与平静：“娘若是准备再活两个月，女儿就在这里跪着，要是能坚持两个月就陪娘活两个月。要是坚持不了，应先娘一步离开，在地府里等着娘来找雨儿。”
她是认真的！
她是自己怀孕十月生下的孩子，伊云夕只一眼就可看清她眼底里的坚决，她是认真的，方才她说的要死就一起死是认真的。
“雨儿，为什么要逼娘。”伊云夕痛苦出声，“若是用药，娘或许连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了。你就这么不愿意让娘好好的再活两个月？”
“要活就永远的活着，即是死，早晚都一样。两个月与现在，没有区别。”她想为娘擦干眼泪，想让娘不再伤心，但是只要有一点希望她也不愿意放弃，前世她放弃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死的那一刻她曾经发誓，若再能活一次，一定不会再轻易放弃了。
“我不会同意！”慕齐明冷着声音看着跪着的慕婄雨，“雨儿，你起来吧。这件事我是不会同意的，多一天对爹来说都是珍贵的，更何况是两个月。一层的机会，就算是有五层的机会我都不会试。”
慕婄雨并不没有奢望两个人能答应，“雨儿不会起来的。”
伊云夕已经泪流不止，慕齐明脸色也不怎么好，他揽住伊云夕的肩：“走吧，我们进去。以前什么都顺着她，这一次不能再由着她了。”这一次是关乎命！
“雨儿……”
伊云夕被慕齐明半拖半扶的往屋里推，不时时的回头看着那个已经不再看他们一心跪着的慕婄雨。她突然不懂她这个女儿了，为什么要这样相逼于她。或许雨儿也不懂她，若是哪一天她做了娘会明白她的。
孩子对于娘来说都是命，为孩子付出性命对她们来说一点也不可怕。可怕是心爱的孩子有任何的危险，母亡子存，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她不会用药，不会让腹中的孩子因为她一层的机会而有任何的危险：“齐明，好好照顾好雨儿跟腹中的两个孩子。”
慕齐明不喜欢她状似她遗言的一般话语，并不搭话。
伊云夕停下脚步，郑重的看着慕齐明，“齐明，你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会等你，不管多久我都会在那里等你。所以你不用着急，你要替我照顾好三个孩子，看着他们出嫁，娶妻，生儿育女，看着他们平平安安。等到你老了，病了死了再来找我。”
“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慕齐明一边说着一边帮忙整理铺，看也不看伊云夕一眼。
伊云夕握住他的手臂：“齐明，答应我。”
慕齐明的身子动也不动，接着转头气恼的看着伊云夕：“你太自私了，以前我们说过的同生共死呢？现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你知不知道留下的有多痛苦？光是想着没有你的那一天，我就痛的不能呼吸，你还怎么让我好好的活着，等到老了再去找你？！”
“那是因为当时没有雨儿，没有腹中的孩子。”伊云夕轻轻的依入慕齐明的怀中：“齐明，我们不能自私的让孩子们独自痛苦的活着，同生共死，我们依然是同生共死，你生我就活在你的心里跟你一起生，你死，我在那里等着你。齐明，如果现在换成你，你愿意我跟你一起去吗？愿意我就这么放弃我的生命吗？愿意让雨儿跟两个孩子那么辛苦吗？”
慕齐明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世上只有两个人让他无话可说，无法拒绝，一个是怀里的女人，还有一个是院子里跪着的那一个。
“云夕……”我该怎么办？
“小姐，你就吃点吧。你已经跪在这里一天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白露在一旁急的眼泪直掉，现在这天气白天都冷的叫人发抖，可是小姐竟然在这里跪了这么长的时间，绝艳的脸上连一丝的血色也没有，嘴唇冻的早已经发紫，唯一不变的是她眼睛里的坚定。
“不用了，你们三个人也不要在这里陪着了，回去吧。”
“可是，小姐……”
“雨儿，你在做什么！？”一声怒吼从远而近，紧拉着慕婄雨整个身子都被一把抓起，长时间的跪着她的双腿早已经麻木，即使被拉起也没力气站着只能依靠着那个对她来说宽大的身子，“外祖父。”
伊老将军已经气的吹胡子瞪眼，今日一听到这个小丫头在齐明跟云夕的院子里跪了一天，他立马就赶了过来：“你是做了什么你爹娘这样罚你？他们是从哪里借来的胆子，竟然敢让你跪在这里一天！”
听着基欲要炸开她耳朵的声音，唇角轻轻扯起，“不是爹跟娘的错，是雨儿自己跪的。”
跟着伊老将军而来的伊云忠道：“你自己跪的？你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弱吗？在这寒冬还跪在地上一天，滴水不进。你不是让外祖父跟祖父担心吗？快点起来，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慕婄雨摇头，“不用了。”说着摇摇晃晃的推开伊老将军将她抱在怀里的手推开，再次跪在了地上。
伊老将军气的直跺脚，“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在这里跪着。”
看着外祖父怒气冲冲的直奔屋内，慕婄雨心中一苦，她又任性了……
时间慢慢的流逝，一个时辰后，伊老将军跟伊云忠走了出来。
伊老将军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一般发，脸上的刻纹因紧皱的眉头而显得更深，往日轻快的步伐也变的沉重。
看着这般的伊老将军，慕婄雨的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伊老将军走到了慕婄雨的面前，“丫头，起来吧。”
泪，顺着慕婄雨的眼角滑落。外祖父只有在心情极为不好的时候才这么叫她，这是一种示弱，是一种痛苦。上一次这般叫她，是外祖母离世的那一天，当时外祖父也是这么沙哑的叫她，“丫头，外祖父没有老婆了。”
“丫头，这件事你娘不能答应你。”伊老将军眼底最深沉的痛，“不管是谁都会那么选。”
慕婄雨不说话只是拼命的摇头，泪水不停滑落。
她要试，不试只有一个结果，试了，最少还有另一种机会。
伊云忠的一颗心也是乱的不得了，这件事太突然了他还没能接受。
慕婄雨脸上的泪水烫着了伊老将军的心，“你又何必让你娘为难呢，你觉得还有机会。但是一层，这样的机会谁愿意去试。你觉得或许还有可能，但是这是你娘的命，理应她来选择。”
慕婄雨仍是拼命的摇头，前世娘的命就是由她选择，她离开了她。这一世，她不要再让娘自己选择。
最后若真是同样的结果，她也不会再有不甘和痛苦，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他们两都别想再丢下她！
伊老将军心疼的看着倔强的慕婄雨，说再多也是枉然。
他提步慢慢离去，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事情，他帮不上任何的忙。不管云夕怎么选择，他这个做父亲的只有支持，一如即往的支持。
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慕婄雨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不要再哭，不必再哭……
再温暖的暖炉都暖不了屋内人的心，伊云夕痴痴的看着门外的方向。
方才暮月说她还跪着，已经第三天了，她什么也没吃过，也没喝进水。
一颗心被紧紧的纠痛着，疼的几欲不能呼吸。她伸出手覆在了高隆起的腹部，“弟弟们，你们的姐姐就是这样倔强的一个人，从小到大她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改变过。可是她也是最疼你们跟娘的人。她是个好姐姐，也是个好女儿。可是，娘不能试，娘不是怕现在就死，娘只是怕会伤害到你们。对娘来说，你们比娘的重要的太多太多了，可是……”泪水一颗颗的落下，落在了腹上，“可是娘更爱你们的姐姐，娘养了她十三年，知道她是什么脾气，如果不答应她，她会跪死在外面的。孩子们，娘对不起你们，如果你们真的随娘而去了，下辈子再做娘的孩子，娘一定会好好的疼你们，爱你们，不会偏心你们姐姐的，一定不会的。”
突然，肚中的孩子猛然一动。
伊云夕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孩子，你们，你们听到娘说的了？”
严太医以前就说过，六七月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胎动，可是她已经八个月了一次也没有感觉到。现在突然有了反映，让她欣喜若狂。
只是喜悦伴随而来是愧疚和痛苦，“娘欠你们的，下辈子一定还你们。”说完起身。
朝阳暮月见她要出门，连忙给她披上披风。
伊云夕推开门，看到院子里那抹身影，雨儿，这次又是你赢了。
没有一对父母能赢得了儿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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