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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曲安城內張貼的新法內容時,景雎心下一震,終于對貴族們動手了。
www.biquge001.com他立在告示板下良久,才騎馬趕到了大司馬府,門吏沒有任何遲疑,問清楚姓名便將他往國事廳領。
方繞過影壁進了院子,就見百里煜扶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往外走,神色頗為耐心,見到他,百里煜一笑︰“小司寇大人可是稀客。”說著讓門吏扶著老者走了,自己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景雎倒也不客氣,跟在他身後進了主廳後的書房,開門見山的道︰“新法有漏洞。”
百里煜微微一笑︰“跟我來。”說著又將他往西邊領,帶進一間叫做“出令廳”的屋子,那里面對折一堆堆小山一樣的竹簡,他隨手一翻,密密麻麻的刻字映入眼簾,有些還很熟悉——那是以往新法的條文款項。
百里煜繞到一處小山後的長案後坐下,執起筆道︰“你說。”
景雎也不再猶豫,一口氣說了好幾處自己認為不妥的地方,百里煜也一一照樣記下,然後就自己的見解與他商討,這樣下來,等他們商議完日頭都已經偏西了。
“留下來用飯吧,當做是今日的謝禮。”百里煜揉著酸痛的肩,笑著道。
“不必了。”
說實在的,景雎今日收獲很大,見慣了那些貴族官員對庶民頤指氣使的樣子,今日的百里煜身為大司馬卻親自扶著老者出門,而且他似乎從不講什麼排場和架子,素來是一身普通布衣,也從不拿身份和官職說事,對于自己的意見能虛心听取,若有別的見解也會提出來,然後共同商議,這樣的大司馬,雖說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不過,似乎也看得順眼。
原本百里煜的邀請是好心,不過景雎從來不是一個能這麼快就和人親近的人,說了聲告辭轉身就走。反正他也不是特意為了他而來的,有什麼好謝的?
“希望明日也能在這里見到你。”百里煜道。
景雎轉頭看見他誠摯的眼神,有些疑惑的道︰“什麼?”
“這里,”百里煜指了指這間屋子,笑著道,“原本就是為你準備的。”
“原本?”景雎挑眉,“多久之前?”
百里煜笑︰“大司馬府修建好之後。”
他的笑容把景雎氣得差點沒吐出一口血來,他居然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想到今日的事了!也就是說,他早已在那時候就開始打他的主意!難怪所有的副廳里面都有人有序的忙碌著,唯獨這里堆這麼多竹簡卻一個人都沒有。他分明是下好了套等著他來鑽。
自以為料事如神的景雎再次在百里煜手下嘗到了被人耍的滋味。
“我不會來的。”景雎憤憤的往外走。
“你氣的人是我,這與你來大司馬府的目的又不相干。”
“我不想見到你!”景雎果然是氣急了,居然說出小孩子鬧脾氣時才會說出的話來。
百里煜笑著看他離去,臉上是一副成竹在胸的笑容。這個年輕人,既精明又能干。可惜鋒芒太甚了,他要他為自己所用,那便要收服他,先前設局降他的職是打,叫他明白不是所有的朝臣都是可以讓他不放在眼里的,現如今叫他到大司馬府來做事是拉,又打又拉。不信他不服。
反正他已經降為小司寇,不再是重臣,到大司馬府來沒什麼委屈的。而且,他對那些抓住法令漏洞以逃脫制裁的把戲了解十分透徹,更難得的是他出身貧寒,在下層吃夠了苦。對貴族有著切齒的痛恨,也知道頡國舊法的流弊在何處,日後肯定會是變法的利器。
“來人啊。”他忽然高聲道。
有侍從應聲出現︰“大人。”
“替我去庸台族居,把秦將軍請過來,說我有要事相商。”
“是。大人。”
“弄玉,你說,什麼樣的人才算是好人?什麼樣的人才算是壞人呢?”頡公躺在軟榻上,手中捏著一片黃色的葉子。
弄玉聞言暗中嘆息,又來了。最近頡公身子不大好,將養了好久,夜間寒氣上來的時候還是經常咳嗽,氣色也很差,不似以前那般威武,反倒顯得頹唐,似乎病了一場人就老了十歲。
還好太醫說了,只是小病,君上底子好,用不了就會痊愈,可惜頡公似乎並不作此想,動不動就愛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比如“人死了會去哪”,“是不是每一個人來到塵世其實只是做了一場夢,死了夢就醒了”等等,身為近臣的弄玉苦不堪言,每次都冥思苦想而不得其解,還好頡公從不深究。
“這個……”弄玉支支吾吾,他並不是那麼善惡分明的人,“也許,做好事的就是好人,盡做些傷天害理的事的就是壞人吧。”
“若有一人,他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而殺了一個無辜的人,你還算是好人麼?”
“……算吧,他也不是故意的。”
“若有一人,他惡貫滿盈,罪行罄竹難書,可是在危急關頭,他卻以自己的命救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他是壞人麼?”
“這不可能,我可沒見過這種幡然悔悟的人。”
“你沒見過,不代表世上沒有這種人。”頡公道,“你還沒回答我。”
弄玉抓耳撓腮想了許久,終于哭喪著臉投降︰“君上,您就放過我吧,我真的不知道。”
頡公笑了笑,又問了一個更要命的問題︰“你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弄玉一怔,這個國君權利欲極盛,對自己的兒子都不信任,明里暗里防著太子少商,醉酒後凌辱太子妃百里依,導致百里依跳樓自裁,事後為了欲蓋彌彰又犧牲了宮闈內三百多名宮娥內侍的性命;然而在朝臣們爭權奪利的時候,他卻總是在幕後掌控朝堂的動向,做著平衡權利的角色,因此,有人說他昏庸,有人道他深藏不露。
但是,一直以來,他都包容著弄玉的過失,像是老鷹護著自己的雛兒一般護著他,所以,無論外界對頡公的評價是什麼,弄玉卻是不討厭他的。
所以,弄玉的回答是︰“好人。”
“看我叫人把你拖出去杖責二十棍,你還會不會這麼說。”頡公笑著道。
“君上可不舍得。”弄玉笑得狡黠,眼底的水光瀲灩如一池春水。
一片完整卻變黃的樹葉隨風飄過露台邊緣的欄桿,落在漢白玉的地磚上,頡公一笑,轉頭去看章華台外一層一層漸變漸深的蒼黃色樹木,臉上卻不再有任何表情。
弄玉也沉默了。近日來頡公越來越不愛說話了,常常說著說著就突然不再說了,雖然他作為近臣待在君上身邊那麼久,在這種時候卻還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原本是權利欲那麼強的一個人,卻突然將幾乎所有的政事都交給了百里煜,自己卻在宮中頤養著,他也會像有些人那樣揣測,君上莫不是年老體衰,已經力不從心了吧?
可他不能深想下去,他會害怕,那樣威風霸道高高在上的國君也會有不在的一日麼?他會借此想到自己的父親,百里拓去世後君上幾乎代替了父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些時候他會變成一個沒長大的孩子,而那個時候君上總是遷就著他。相處了這麼些日子,是人都會生出感情來的,他不希望君上死,就像他不會希望自己的父親死一樣。
他打斷腦子里莫名的念頭,叫侍女端了一盞茶過來,自己送到頡公手邊,笑眯眯的道︰“君上請用茶。”
頡國伸了手來,才觸到茶盞的邊緣,也不知是為何,那茶盞卻突然一歪,失去支撐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弄玉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急忙跪在地方道︰“臣下該死,是臣下沒有等君上抓穩就放了手,請君上責罰。”
頡國伸出去的手卻還停在半空,如同一句未說完的話。半晌,他揮揮手叫宮娥內侍全都退下,才嘆了口氣,道︰“算了,你這樣自欺欺人又有什麼用呢?”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無奈的笑了笑,“連端茶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已經病成這樣了麼?”
弄玉聞言臉色慘白,沒錯,他是感覺到彼端的無力,可他寧願相信那是頡公一時失手導致的,而不是他真的已經病入膏肓了。
他還想繼續爭辯,勉強笑著道︰“君上在說什麼傻話?明明是臣下的錯……”
頡公揮手打斷他︰“罷了,我實話跟你說,太醫都說了,我沒有多少時間了。你還記得少商大婚之日我昏倒的事麼?那時候身子就有微恙,太醫說沒事,我也沒放在心上,誰知後來愈發嚴重,逐漸遏制不住勢頭,宮中的太醫們都束手無策了。”
“這不可能……”弄玉跪著喃喃。
“百里煜才剛開始變法,我是支持他的後盾,我若已死,那麼他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而且恐怕頡國也會大亂,所以我嚴令那些太醫們不準透露半句。”頡公道,“只是如今,恐怕我不能支撐那麼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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