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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阳在云端飞行，飞过三千里，到了妖族通天森林的边界，这里很荒凉，入眼尽是荒败，袅无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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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阳一声叹息，怪不得妖皇想要夺取中州，如果他是妖皇，很可能也会发动战争，他与妖皇相识的时间过短，并不知道妖皇到底是怎样想的。
妖族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沼气毒泽，遍布整个森林，若是染上怪病很难治愈，几乎就是死，修士修行并不是一蹴而就，不到一定高的境界也会生病和中毒，大多数的妖兽修为低微，会成为其它妖兽的猎物。
修真界的生灵并不是会修真了就可以百病不侵，没有战争和杀戮就会不死，自然法则之下，修士也会死于各种各样的原因。
虽然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赵阳看到此番情景却忽然理解了很多事情。
很多事情，明知道如此，却不得不为之。
也许，天下的善恶和正邪亦是如此。
这就是赵阳的道，理解众生。
而此时，若是妖族进犯中州，妖魔共舞，中州一定是一败涂地。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妖皇放弃了进攻中州的打算，但是无论怎样，赵阳他还是站在人族的立场，就像他说的那样，任何一个种族都有好有坏，不能因为一些人的存在，从而否定了整个群族。
胸口的通灵宝玉发出微热，赵阳顺着通灵宝玉的指示又找到了一些从来没见过的灵果，碧绿色，椭圆形的果子，闻起来清香扑鼻，但是周围却没有任何草木生长，而且还有大片大片的白骨堆积。
这是一种罕见的毒灵果，赵阳一眼就看出来，但是他却将毒灵果收了起来，虽然不打算吃，但是也许以后会用得到。
赵阳再次回到中州，心中有些期待，也有些彷徨，因为他总觉得，有一天会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听闻脚下传来的哭泣声，赵阳于云端驻足，下方是一处村庄，四周残垣断壁，到处都是尸体，几处农舍还正在冒着黑烟，很显然，这里在不久前发生过屠杀。
赵阳寻到哭声源头，在一处枯井下方，正有一个小女孩扒在井檐上，想要从井中爬出，她的手上和脸上都是血，满是泥泽，虽然她在哭泣，但是她的脸上却露出坚毅和某种力透人心的表情。
很显然，这个小女孩很累，她的额头上，除了泥水和血渍，还有汗水，小女孩的全身发抖，就像是一直在冷风里颤抖的白鹤，她咬着牙，任泪水流淌在脸颊上，流进嘴里，她小声呜咽着，手腕扒在井檐上，手骨发白，手腕乌青，她的力量不足以让她爬出枯井，她一次又一次探头，想要爬出去，可是一次又一次失败，她又掉了下去。
即便如此，小女孩仍然不放手，扒在枯井内部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发出无助的嘤嘤声，然后再次向上爬，放佛只要掉下去，就要死了一样。
她是被母亲在临死前，随手扔进了枯井内。
她的母亲临死前只告诉她两个字——活着。
于是，小女孩就在又黑且深的枯井内等着外面屠杀村民的强盗离去，过了好久才敢出来，枯井的内壁上都是湿润的泥，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才爬到井口。
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她不知道自己在井檐上坠了多久，手腕似乎都没了知觉，可是她仍然不想放弃，因为母亲临死前告诉她两个字，活着。
可是就在这时候，她看见了赵阳，一个大哥哥无喜无悲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吓得有些抽搐，啪嗒一声从井口摔了下去，她好害怕，手腕被压在背后，啪咔一声，被折断了，可是小女孩愣是没有吭声，她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她躺在井底，一句话不说，望向井口，那处透着白光的地方，她想大呼，让那人放自己一条生路，因为母亲让她活着。
过了好久，井口上面并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向井内张望，小女孩这才敢松一口气，轻轻地哭了一声，是的，她只敢哭一声，然后就闭上了嘴，她的一只手已经折断，脚也崴了，于是，她一只手攀着井内的岩石向上，另一只胳膊肘嵌入岩石缝内，想要支撑自己向上。
可是她的力量太小了，倏然摔下来，小女孩并没有任何惊叫，看向另一边岩石，用同样的办法想要上去，可是刚攀了两块岩石又掉了下来，并且伴着一声惊吓。
小女孩惊魂未定地盯着岩石缝内一双散发绿光的眼睛，声音哽咽道：“小蛇，你别咬我好吗。”
小女孩怕蛇，她只不过是普通农家的孩子，可是她必须要鼓足勇气，面对石缝中的蛇。
蛇没有回应，小女孩感觉到自己已经快要透支了，如果昏倒，一定会死在井内，她要上去，必须要上去。
小女孩就像先前那样，一只手攀在岩石缝上，另一只胳膊肘嵌入夹缝中，努力向上爬，在路过那块有蛇的石缝的时候，小女孩不敢向里面看，于是就这样一步一步向上爬，爬得很慢。
可是忽然，小女孩感觉到腿上一阵剧痛，岩石缝中的眼珠绿森森的蛇终究还是将她咬了，小女孩嘴唇噏动，眼泪哗哗而下，竟然不管腿上的蛇，抬头望向井口，更为坚定的向上爬。
当小女孩再次到达井口的时候，她沾满鲜血的双手已经发紫，可是她硬是没有吭声，不过，她的整条腿已经变成了黑色，脸色也发黑，眼睛也变成了灰白色，可是她仍然向井外爬。
小女孩爬出井口，她再次看见了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大哥哥，小女孩似乎很失落，因为她仍然活不成，强盗杀了整个村的人，母亲告诉他，人有好有坏，但是强盗就永远是强盗，被她们抓住，没人可以活得成。
小女孩是个爱听故事的人，她从三岁起，就听村里的说书先生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她还听说这世间有仙人可以修真，拥有各种各样的神通，可以飞向天空，可以不用干活，不用受人欺负，不用担心死亡，更不用害怕坏人。
于是小女孩经常祈祷，有一天会遇到一个老神仙，教她各种各样法术，她要帮助很多人，她要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她要村头的王爷爷可是重见光明，她要和她的小哥哥一起追逐天上的飞鸟。
而现在，她就要死了。
小女孩的眼睛已经灰白，她望了望赵阳，用满是淤血的手支撑着自己爬到赵阳脚下，轻声无力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我的爹娘？
为什么要屠戮整个村庄？
为什么不给我一条活路？
为什么人的命运不能自己掌握？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这是一个小女孩的质问，赵阳听得清清楚楚，当年，赵阳也曾无数次问苍天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对他不公。
而今，当她看到这个即将死去的小女孩，心中有些触动，她才这么小，就已经可以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不知道天下还有多少人在面对战乱和无法抵挡的天灾人祸的时候，是怎样的悲愤，可是，这个小女孩遇到了自己，也许，这也是她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