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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吴正元属于相对立的派系，在一边不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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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周毅公爱答不理的态度，丘本旺似有些恼怒，但迟疑了下，还是没再言语。
周毅公虽然修为远高于他，但官员品级却是相同，丘本旺有平等对话的底气。只是想到临行前郭海的交待，才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丘本旺此来安远府，除了表面的做主考外，暗的目的有两个。
一个是盯紧周毅公，看渊阁一派会有什么动静，随机应变。另外一个，是观察丹青生。庸人一个也就罢了，若是展露出不俗的才学，就要多留心。
丘本旺已经记下丹青生的考房号，第一次巡场的时候也瞟了一眼。本来想趁着士们作章的时候再去转转，看看丹青生能否做出呈现异象的章。可诗赋考题既然是这个，今天怕是没有哪个士会轻易落笔。
既然如此，还是在这盯着周毅公比较稳妥。
按照正常思路，丘本旺这么想没问题。可如果牵扯到丹青生，那他就想错了。
士们在看到这道题，的确大多举棋不定，都选择先答其他的科目。可丹青生，却已经提笔饱蘸墨汁，准备给贾卓作诗。
………
院试四门科目，有三门都不会答，丹青生已经决定放弃这次院试。回去恶补下这世界的经书名著，待两年后的院试再考。不过就算放弃，也断无交白卷之理。
题之深意，不在丹青生考虑范围之内。单从题面上看，贾卓就是一个混蛋，跟贾成贤这个后辈完全是一丘之貉。这样的人，考虑那么多作甚，骂他便是。
丹青生饱蘸墨汁，提笔落字。
“衣甲厚行何惧。”
诗一出，光华闪动，异象顿现。
落笔成辉，一品运！
考场上的沙沙纸声豁然一听，丹青生所在的考区鸦雀无声。
……
今天能在这安远贡院坐下的士，几乎人人都有作出一品运诗赋章的能力。即便没看到那闪动的光华，也感应到那代表天道法则的运之力。
这么快就有人落笔了？
其他人多不知道是哪个士，但顾少商就坐在对面考房，哪里又看不到丹青生笔下的光华。
莫不是我看错了？这丹青生竟然是一阿谀奉承之人？
顾少商眼闪过几分狐疑和不喜。
虽然他也举棋不定，但宁可不要这案首，作一篇模棱两可的章，也断然不会吹捧那权臣贾卓。
杨进也将一切尽收眼底，看着丹青生，颇有几分忿忿。
其他士的困扰，在杨进身上并不存在。本来他已经决定要对贾卓大吹特赞，正在揣摩词句，却没想到被丹青生拔了头筹，着实有些不爽。
不过也没关系，落笔成辉而已。
杨进不再理会，专心想自己的章。
其他士虽然不识丹青生，但反应也基本在顾杨二人之间。不过大多数人，心还是不耻的情绪居多。
……
不光士们一阵轻微骚动，就连三位主考都有些吃惊。
四门科目，唯有诗赋最能体现才，问策次之。可问策多是长篇大论，就算章不俗，一开始也难显出端倪。
若是历年院试，此时显现运异象并不稀奇。最热闹之时，整个贡院都是光彩熠熠。可是今年这题如此古怪，怎也会有人这么快落笔？！
一直闭着眼睛的贺州学政周毅公猛然睁开眼睛，看向丹青生所在的方向。知府吴正元和御史丘本旺，也是面面相窥，表情异样。
以这三人修为，即便远离考房，也不难察觉那运之力。
……
丘本旺略一思索，脸上浮出笑意：“看来这名士，颇知进退。”
这样的题目出一品运，又无戾气，在丘本旺看来，必是不吝赞美之词。就算是寒门士，难道就不敬畏贾相的声威？渊阁的老家伙想寒门士身上做章，可是打错算盘了。
知府吴正元依然老实的充当龙套，毫无表示。不过周毅公的脸色，确是有些不太好看。
如果连寒门士都倒向贾成贤，那这昏暗的朝堂可就难清了。只希望，这只是个案，其他的士不要为此误导便好。
……
就在丘本旺得意洋洋，周毅公忧心忡忡之际，丹青生落笔写下了第二句诗。
“坞里金多退足凭。”
同样是异象展现，光华闪耀。不过运波动，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大将军贾卓怕人暗害，出行总是身披厚甲，重兵护卫，此行为谈不上褒贬。但他建造院墙高达数丈的宅院，命名郿坞，搜刮民脂民膏，藏黄金白银数万斤。自称进可以掌控朝局，退足以贻娱晚年。
丹青生的两句诗词连起来，嘲讽之意十足，引出的运自然也类似的味道。丘本旺没有察觉，周毅公眼却是异色一闪。
正在撰的士，似乎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啊。
……
“毕竟英雄谁得似。”
丹青生第三句诗落下，光晕闪动，红白交映的野花盛开，阵阵香气荡漾开来。
妙笔生花，二品运！！
这样的题目，能做出妙笔生花的诗，不管倒向哪一派，都难以否认其才情。而且从运气息也不难察觉，这篇诗，应该还没有写完。
周毅公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身形一动，闪出厅堂。丘本旺和吴正元也同时起身，身形消失。
此时此刻，丹青生附近的士，全都停下了笔，各个目瞪口呆。待三位主考赶到，看到生出的“生花”异象，表情更是精彩非常。
的确是妙笔生花的异象，但那盛开的鲜花，竟然是野荀麻花！！！！！！
……
荨麻长有蛰毛，人畜动物只要碰触，便如同蜂蜇般疼痛难忍。要是不慎误服，更是要上吐下泻。虽然可以入药，但也是绝对的毒花无疑！
妙笔生花，毒花开……
得是怎样的字，才能生出这样的奇葩异象！！！！！
……
顾少商现在知道自己果然还是看错丹青生了。
这个家伙，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就算你也对贾成贤那等权臣不满，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杨进的反应更是复杂，又嫉又恨，但也有几分幸灾乐祸。
嫉恨的是丹青生妙笔生花的才华，幸灾乐祸的是那奇葩的生花异象。这样的异象，丹青生死定了。
……
贺州学政周毅公经过最初的惊愕后，脸上顿时浮现出浓浓笑意。如果不是正在考试进行，周毅公得大笑出声来。
有这样铁骨铮铮的寒门士，何愁朝堂不清！！
瞅了一眼脸色青紫的御史丘本旺，周毅公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个士，不能在其成才之前，便为人所害。
就在这个时候，丹青生的第四句也写了出来。
……
贾卓被杀之后，他那肥胖的身躯被陈尸示众。士兵们在他的肚脐眼插上烛芯点火，以其脂油助燃，烧了好几天。
所以，这第四句……
“脐脂自照不须灯！”
嗡——
最后一个字落笔之后，风云变幻。运幻化出的野荀麻花剧烈摇摆，顷刻直接化作一片片云彩，一股股流水，在丹青生方圆百米的范围内游荡起来。
这……
众人脸色又是大变。
“衣甲厚行何惧，坞里金多退足凭。”
“毕竟英雄谁得似，脐脂自照不须灯。”
诗成，行云流水，三品运！！！！
……
虽然院试当也不是没出过三品的诗赋章，但毕竟大少见了。而且今天这行云流水的异象，似乎更加少见……。
飘荡的云层，都是阴郁的乌云。而那流淌的溪流，更是漆黑如墨，**无比。时不时还鼓起巨大的气泡，爆开之后冒出缕缕火苗，看一眼都觉得瘆人恶心。
……
瞅见眼前的奇景，周毅公已经笑不出来了，看向丹青生的目光无比的古怪。
这士到底写了怎样恶毒的字，竟然生出这样的运异象？！
如果不是需以身作则坚守贡院铁律，周毅公几乎忍不住伸脖去看。
而士们惊愕一阵之后，则不约而同的把头低了下去，装作写字的样，不敢抬头再看。
这倒不是突然有了什么觉悟，而是他们怕了。
这样的一篇章出来，贾成贤不气炸了才怪。士们可不想被殃及池鱼，眼不见为净。
别说别人，就连杨进都不敢抬头。心暗自幸灾乐祸，刚才说他死定说的太早了，现在他才是真死定了。
不过，顾少商的神情却与他人有异，表露出几分决然。
丹青生连这样的章都写了出来，我要是还畏首畏尾，就算最后能拿到案首，又有什么意义？
男大丈夫，当如是也！！
————
Ps：这诗词是骂董卓的，原作是苏轼。
当年苏轼苏东坡赴陕西眉县处理狱事，路过郿坞董卓旧堡，做《郿坞》之诗，记史兼抒感，写汉末董卓之事。诗释义，基本就是里写的那样，只不过偷换了个概念，以贾卓替换董卓。因为用词毒辣，清朝纪晓岚曾评价此诗“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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