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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脸合上之前，卓黎便转身踏出一步，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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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似乎是踩到了细沙中的机关。有风突地从方莲鬓角边呼啸而过，随即发丝从鬓边悠悠落下。
方莲不敢多想其中缘由，加快脚步向前。又过了一会儿，路到尽头，四周依旧是茂密的秃树，堵在尽头的那棵最为粗大，几乎有四人合围。
人脸仿佛是活的，看了她一眼，依旧一脸嫌弃：“不告诉你，你猜。”
地上满是雪白的细沙，踩上去发出沙沙响声。前方目及之处只有茫茫树影，还有脚下不断蜿蜒延伸入树林的小路。方莲向前，她走得又慢又谨慎，时刻谨记着善终所说的，这里有机关、有妖兽、还有法阵。
树干是空心的，朝里望去，可以看到另一头有微弱的光线。
方莲迈出一只脚，轻轻踩了踩眼前的巨石。确定巨石很稳，没有往下沉后，才谨慎地踏了上去。
方莲愣了愣，有些搞不明白这乌林诡道主人的恶趣味。但既然人脸投降，她便放下树枝，捡起地上的小石子，一个个塞进小洞里。
待方莲小心翼翼地将石子填满小洞后，涂了红白二色的人脸上正好写满了五个字，五彩斑然，令人忍俊不禁。
“一字一个颜色，别弄错了。”人脸阴阳怪气地指挥方莲。
“从这里进去，路有很多条，随便你走。”善终仰脸看方莲。
方莲却不理睬它，只问：“告诉我密令，否则我把你鼻子拧下来！”
“你走吧。进去之后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善终交代完，转身蹦跳着离开。
“死路？”方莲困惑。
不过既然善终说要出去就得靠自己，那么密令的线索定是在这附近。她四下环顾寻找，但脚下只有细沙，路边只有鱼目大小的五彩碎石，再边上是秃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不知道。”方莲下意识回道。
朝容是指……神荒书院的朝容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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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莲猛地吓了一跳，伸手握住清越玉声的剑柄。
方莲从一旁的秃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来到人脸面前站定。树枝对准了脸上的小洞，还未捅进去，人脸便惨嚎一声：“停！把地上的石头放进脸上的洞里，排成字。”
方莲在书上见过这些妖兽，三阶四品的黄鸟，三阶三品的类兽，四阶四品的数斯鸟，四阶四品的足訾……全都是中阶妖兽，对她来说十分危险恐怖。她原本做好了拼尽全力的准备，却没想到它们无视了自己。
“通——关——密——令！”那红白人脸完全挤出树干口子后，深深地打了个哈欠。
老斋主，指的是卓黎的父亲。不知他父亲是何方高人，不仅会做能说会道的木偶，还能弄出这么奇异的空间来。
原地静默了一阵，方莲突地走上前，一把掐住人脸的鼻子。鼻子是木质的，根部能移动。
方莲在人脸完全闭合后，才随善终向前方的黑暗里走去。四周一片漆黑，悄无声息。唯有善终的脚步声，哒哒哒直响。她不知走在何处，也不知要去何处。走了半刻，前方的黑暗中透出一点光，光撕开黑暗，将一处树林送到方莲面前。
这就是出口了。方莲钻进树洞里，小心朝前走。片刻之后，她走出树洞，眼前豁然开朗，苍穹布满斑斓的极光，层层叠叠如帘幕一般，一片消逝后另一片又亮起。天幕之下，是一片浅海，极光之下碧波荡漾，闪着泠泠波光。海面上漂浮这大小不一的巨石，形成一条路，一直延伸到远方。
没有踌躇，也没有犹豫，方莲背好背上的清越玉声，从卓黎给的装满各种丹药的瓶里找到颗化瘀丹吞下后，进了树林。
“没有就一边呆着去。”人脸嫌弃。
方莲踏出黑暗，走到树林入口。这是片奇异的树林，树高且壮，但树枝光秃秃的，半片叶子也没有，枝桠如盘虬卧龙般相互交错，透着稀疏凋零之感。离她最近的树上，枝头挂着块木牌，下垂一个金铃流苏，风吹过时，叮当作响。
方莲心上大石终于放下。但善终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方莲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她细细看着人脸，良久之后才开口：“我要怎么才能拿到密令？”
“这是老斋主做的乌林诡道，四通八达，什么地方都能到。”善终扬扬手，尖着嗓子道。“诡道和外面是两个世界，互不干涉，很安全，也很危险。”
它竟然还会说话！方莲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
“密令呢？”人脸问。
方莲无言地摸了摸头。她这阵子落发都从鬓边开始，再被削下去，就要秃了。她小心地调动体内灵力，打出了一串道印，护在周身后，又使了轻身术才继续向前。
那表情鲜活可恶，若是手边有东西，方莲定会直接拍上去。
“里面有机关，有妖兽，也有法阵。破不了就只能待在里面，等别人来救。”善终平静地指着树林道：“但只要顺利破解这些障碍，你就能到任何地方去。”
“朝容老匹夫。”人脸恹恹道。“填好了念出来。”
这时，秃树树干突地裂开一道口子，紧接着一张脸盆大的人脸硬生生地从口子里挤出来。那张脸涂满了红白二色，两颊以及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乍一看过去狰狞可怖。
方莲盯着善终那涂着彩妆却没有表情的脸，半晌才问：“这是秘境？”天空是均匀的浓黑，无星无月，仿佛黑罩子盖在大地上。四周除了光秃秃的树林，没有看到其他景象。这里看来并不是人间，也不是真实的世界。
一入树林，景色突变。仿佛踏中了某个机关，身后的秃树突地动起来，将敞开的入口封闭。方莲看了眼已被遮蔽的入口后，继续向前走。
方莲没想到它这么快投降，又问：“排成什么字？”
人脸不断扭动，咿咿呀呀直喊痛。方莲一用力，它便惨嚎，如此反复几次，却怎么也不肯透露一丝半点的讯息。它扭动之时，脸上的小洞也在移动，方莲觉得奇怪，便放下手。人脸不动了，那小洞也停止了移动。
木牌上书——乌林诡道。
“朝容……老匹夫……”方莲看着那上面的字，小声念道。
走了一阵子，天空依旧深沉如墨，时间仿佛没有流逝。一路走去，方莲偶尔能看到几只妖兽，或是停在路边，或是栖息在秃树上。她从妖兽身边经过时，格外小心注意，手中运气，生怕对方突然袭击。但它们似乎对自己没有兴趣，别说袭击了，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仿佛陌生人似的任由她擦身而过。
那脸哇地一声大叫起来：“大胆！无礼！快放手！放手！”
方莲目送它远去，直到身影融进黑暗里消失，才回头看向眼前的诡道入口。
话音才落，人脸怪叫一声，突地缩回口子里。紧接着八人合围的大树连根从地上拔起，轰然向后倒去。倒下时，带起一片尘土飞扬，落了方莲一脸的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