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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四娘失笑插嘴,道︰
“難不成他這趟來,就是為了讓大娘子住上梅花台?”
“蕊娘子說得沒錯。
www.luanhen.com是這個理。只不過隨不隨女眷都是小事。十二座院子都空著,只看大娘子喜歡哪一間,我們家把席面擺在附近就好了。”
勞四娘和季蕊娘算是第一回接觸,不由得就吃驚這小姑娘會說話。她嘴里的外來人,當然指的不僅是唐坊,還有陳家。
他口齒清晰,背起院名來就像是唱曲兒似的,不輸給季蕊娘。
但她卻是听說過,大娘子是半點不喜歡王綱首多問她自己唐坊里的事的。
外面船上傳來了隱約的說話聲。
季青辰不禁有些無語。
以前,她本也不應該為了些家常小事,老是和王世強爭吵。
勞四娘琢磨著,悄聲問了一句。
“我家公子說,曉園里十二處院子,大半都是空的。他只住過汀水坊和望山居。想著大娘子喜歡花兒樹兒的,所以剛進院就去看了。杏林邊一處西圃,正是現在新開的雪杏,最雅致的地方。再有一處是湖石水景,清明觀雨的好去處。還有一處梅花台,幾十株異梅雖然不是這個時節的景物,但僅是梅蒼樹曲就不虛一行。過幾日。選一處備著給大娘子赴宴時起坐更衣。讓小的過來問大娘子的意思”
她原本以為。陳文昌的小廝應該叫梅蘭竹菊這類雅致的名字。
住在江南名園里,也能叫人知道陳家可是泉州城的百年世家,不是普通暴發戶。
勞四娘也笑道︰
“記住了?”
她一口一個咱們的,雖然沒答應單挑一座院子起立更衣,話里但卻也是為了陳家好。
但有了間城內宅子,自然方便她起坐赴宴,也能邀請城中商人密談。
“小哥哥說得是。如果是這樣安排,那就更容易了。按說在曉園擺席,只有一位女子的話,起立的院子不是應該挑最近的?小女沒見識,只是因為唐坊里女子多,哥哥們也多,就知道大家一起吃節日席面的習慣。哥哥們都大氣,願意讓著姐姐們,走遠幾步去外面更衣,他們也是願意的。想來綱首們也不會在意大娘子用了最近的那一間院子?只看陳綱首當日把宴擺在什麼地方了。”
至于季青辰,她本就是暴發戶,所以也不怕別人知道。
但她雖然與陳文昌相識太短,總不至于如此走眼……(未完待續)
“……”
“……”
說著,他也不待季蕊娘答話,直接就把十二家院子全都說了出來。
所以趕著她回來前,就在城里買了一處屋子。
腳步聲響。小蕊娘一臉迷茫的走了進來。
“但既然要去賞春。應該是幾位綱首家都去的。不知請不請綱首府里的女眷。”
“他要是這樣問,你就說,就請陳公子按他自己的心意定吧。”
她本以為,陳文昌應該是個極淡泊的男子,她與他的婚事也容易細水長統,水到渠成。
“呆會兒,去和那馭龍說,只說大娘子現在還沒有看到自己家里的季園呢。大娘子說,想著曉園的盛名。她只盼著要尋一處和季園不一樣的院子起立才對得起這名園之景。還是等著那一日去陳家,賞過景才好說呢。女人家主意來得慢,請陳公子再等幾日吧。”…
“如果是請各府里的女眷。大娘子就隨著夫人、娘子們一起起立更衣就好了。陳家安排在哪里,大娘子就去哪里。並不好挑剔的。免得叫人說咱們是外來人,不願意同她們交好一般。小哥哥,你說是不是?”
季青辰笑著向那孩子招了手。等她跑過來了,才小聲對她說著。
外面的小廝馭龍也是個機靈皮厚的,馬上又道︰
勞四娘還沒有想明白,外面那馭龍契而不舍地開了口,仍然是暖和的笑語。道
“小哥哥你說。”
陳家曉園的賞春宴,當然是為了給胡府回席。如今胡府的宴還沒開始,曉園的賞春貼子沒有發。怎麼就開始給她準備起坐的院子了?
外面的季蕊娘顯然也有些意外,好在她應付突然襲擊是拿手的,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在外面應答著,脆生生地道︰
季青辰一听船幫大佬也會去,她要去曉園的心思當然更篤定了。…
更何況,在本地海商們眼里,她買下的小小季園只怕還不配稱為暴發戶。
“現在只是居家赴宴的小事。又是他家的園子。與我並沒有關系。我只要當他是為我著想就好了。他既然說了三名院名,一處是雪杏圃、一處是觀雨湖,都是現在清明應季的地方。只有梅花台是單挑出來的院子。他當然就是希望我用梅花台了,我何必和他爭這些?我只要在赴宴的時候,隨著女眷們在一個院子里起立就好了。也傳不出什麼閑話來。”
“只是問院子吧?”
“公子如今已經到了曉園了。差小子來給坊主遞句話兒。還請蕊姑娘向坊主轉達。”
陳文昌可不像是這樣著急娶老婆的人。
“……”
因為唐坊分棧在明州還算是蕃商,所以多年來都不能在城里買屋。
她也知道陳文昌和別人不一樣,干脆地應了,道︰
汀水坊、望岳居、梅花台、雪杏圃、觀雨湖、春芍園、市隱齋……
季青辰也想笑,但看著季蕊娘鼓著的臉,完全就是馭龍要是真這樣說,她季蕊娘也完全不吃驚的樣子。
“大娘子,要是那小哥哥說,陳公子覺得梅花台好,讓大娘子用那處院子,席面就擺在梅花吉旁邊院子。大娘子的意思?”
倒是那小廝的名字,她听得耳熟。馭龍對伏虎,本是佛經上的典故。陳文昌身邊多半還有一個小廝伏虎,留在泉州城了。
她心里也是這個疑問,但這樣的小事怎麼能拿得準,便搖了頭,笑道︰
“大娘子也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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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她也想听听,陳文昌這樣殷勤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笑著搖了搖頭,
“自然是請的。不僅是綱首府。浙東幾位船幫大佬清明回城祭祖,也是要請過來的。”
但她得封了文林郎的官封之後,季大力馬上就在明州市舶司報了備,又疏通了關系。
季青辰反倒是搖了搖頭,道︰
“這是文昌公子為大娘子著想呢。他既然覺得在哪一處擺席面請綱首不重要,大娘子喜歡哪間院子才重要,這難道不是好事?”
季辰青見著她還有心情羞羞她,不由得失笑,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
勞四娘和季青辰相視而笑。
“大娘子謝過陳公子的照撫了。”
“陳家到底是連著女眷一起請,還是單請綱首們,大娘子當然不知道,她只要等著陳家的貼子不是?”
她自己雖然不喜歡這樣步步被緊逼的感覺。然而看著這孩子懵懂可愛的臉,她不由得就笑了起來。
季蕊娘領命而去。
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季蕊娘雖然沒去過泉州城,這些日子早就學會了听泉州話。
“這位陳公子,卻是好有主意的人。他這樣在小事上留心的,討大娘子的歡心只是其一,這樣單留一個院子給大娘子。外人都是知道您遲早是要嫁到陳家了。”
曉園是兩浙路都頗有名氣的江南園林勝景,位于城南月湖之畔。陳洪買下後,平常也按本地的規則,四季盛景時不禁湖上游船進園里賞景。一直是盛名不斷。
季蕊娘眼楮一亮。明白怎麼回答了,她又捂著臉在手指指縫間瞪大眼楮。笑嘻嘻地看著季青辰,吐了幾個字,道︰
“大娘子,文昌公子的意思,是來探听大娘子吃席面時到底是隨女眷,還是不隨女眷?”
“……許是小人記錯了。按說,大娘子已經封了文林郎。也不拘在女眷那一席呆著?听說各府里請大娘子赴宴的貼子都到唐坊分棧的管事們手上了。我家公子說,他在蕃坊也見過市舶司每年在官衙擺宴請海外蕃首,不拘男女。除了單設一處女蕃首更衣的地方,席上也是不用分開的。”
反倒是勞四娘,悄悄覷著她的神色。
季青辰在艙廳里听到了這些話。不由得就有些瞠目。
他請客赴時,光憑著這園林美景都更容易請到人。
她知道,園子並不大,是她早就听說的陳家曉園的十分之一不到。
想來,那馭龍得不到一個確切答案,也不好回稟陳文昌。
至于陳家的曉園,那就是完全不一樣了。
季蕊娘口齒靈俐地說了這一 轆話,最後一頓,才說了最要緊的一句,
勞四娘自問雖然是近幾年才到唐坊,又到了明州城,所以不知道當初王世強和大娘子相好的事情。
季青辰听她答得極好,心中歡喜。
季青辰在艙里听著。不禁有些意外失笑。
季蕊娘笑嘻嘻點了頭,又讓她說了一遍,想來是把她的話死背住了,才問道︰
听著外面的說話聲響了一陣,又淡了下去,接著是水響翻翻,她知道陳家的小廝已經走了。
沒料到陳文昌也是信佛的?
勞四娘掩袖忍著笑,看著季青辰的樣子。笑著道︰
她知道這孩子畢竟年紀小,不知道男女之事,所以完全摸不清陳文昌想干什麼。
“蕊娘子好記性。小子名叫馭龍。是我家文昌公子的小廝。”
盡管她已經隱約感覺到,陳文昌完全和她想象的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