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十一章托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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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没想到你小子组后宫了啊？” 组长无辜地摊摊手：“上面点名让你去的，具体情况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好了好了，赶紧去会议室报道。www.biquge001.com” 少年迅速地睡去，其中一个扛起他，走向房间角落里的冬眠舱，另一个交给韩橙一只资料袋。 韩橙不由得脑袋一痛—— 韩橙低着头向前走，随着那扇门的自动打开，他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象—— “有家人真好……”看着大家的身影，茜露露抽了抽鼻子，不由自主地往韩橙的身边靠了靠。 好在此时，他收到了医院发来的消息，安全部门的人已经到了，让他过去给兰斯办理交接手续。在太空城的医院里他们见到了兰斯，少年的状态明显比韩橙在克克洛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好多了，一路小跑，噔噔噔地跑到了韩橙他们面前。 “柳姐……” 全部都是黑色的墨点，仿佛被密密麻麻的虫子爬满了一般。 “小柳你们来的正好，汤刚刚炖好，热着呢。” “走，橙弟，跟我回家吃饭去！” “舰长！” “喂！你够了！不要老是黏着舰长！” 前往奢月的旅程搭乘的是军用飞船，所以韩橙他们的旅行时间提前了半个多小时。飞船还在船坞里进行大修，装有兰斯的冬眠舱已经被送了上去。韩橙在办理登船手续的时候再次遇到了邻家大姐柳梓溪，虽然远萧不在身边，可是大姐头依然大大咧咧我行我素，丝毫没有因为恋人分别而闷闷不乐。 “做、饭、去。” 一时间，餐桌上鸦雀无声，最后，还是乔绮露阿姨打破沉默，转移了话题： 韩橙连忙点头答应：“一定一定……” 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不等韩橙问好，瘦高大叔立刻扑上前，一把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 韩橙收到卓思丽的消息，让他去奢月飞船制造二厂领取曙光号的同时，顺路把兰斯?巴里带上，复制人少年目前在尚都太空城的医院里接受治疗，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身体正在慢慢康复。曙光号的船员们要回家探亲同样也要在尚都的太空城转换交通方式，于是大家便很热闹地挤在了一艘小的客运飞船上。一到太空城，船员们便被早早等在外面的家长老婆孩子们抱住了，哭成一团，姚老爷子更是被自己的孙子孙女们埋了起来。 会议室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小个子，黑衣黑发，此时正将一只脚翘在面前的桌子上，浑身上下散发着“别惹我”的气场。 这些到底是什么？儿童画涂鸦？还是对未来的预言？韩橙感觉有一股气死死地堵在胸口，喘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那股熟悉的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他双眼一黑，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去。 兰樰瞬间炸毛跳了起来：“谁是他的后宫了？！我才不是什么后宫呢！” “天河号撤守到了席拉，可是乔万妍并没有在飞船上面……”乔绮露手中的餐巾纸被揉皱成一团，“她是我侄女，是我一手带大的……” 说话的是一位有着一头红色短发的阿姨，大约五十多岁，身材不高，一双绿眼睛格外地有神。 “这就奇怪了。”兰樰说，“齐文宇不是乔万妍的上司么？他也是天河号的副舰长啊？” 他咬着牙，将画册迅速翻到最后一页—— 兰斯冲他露出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嗯，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茜露露也去！”说罢，茜露露就去扯韩橙的胳膊。 见韩橙他们仨一脸痛苦纠结的表情，柳梓溪无奈地耸耸肩： 有时候，上天在不经意间给你留了一条路，只有当你走过之后才会发现路的存在。 柳梓溪笑着，将挂在身上的茜露露放了下来： 两个安全部门的人连忙走上前，将兰斯架开了，其中一个手里拿着麻醉枪，兰斯对此多少有些抗拒，但是仍然乖乖地挨了一针。 韩橙无奈，只得抱着自己的平板电脑去信息中心的小会议室。小会议室在一楼，平时不怎么使用，甚至还有闹鬼的传说……韩橙是被突然叫过去开会的，他是参谋总部信息中心的一名程序员，数千名程序员中的一个，还处于实习期，既不突出，也不那么普通：因为思维敏捷业务熟练，一个人可以干两个人的活，所以项目组的大部分程序编写工作被压在了他头上——对于一个实习期的新人来说，这多少有些被老员工欺负。 “吃、吃饭？”韩橙拼命挣扎，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兰樰和茜露露，没想到茜露露居然也纵身扑了上来： “我们组长让我来这里开会。”韩橙左右瞅了瞅，“可是……他们是谁？” “我要大份的海鲜焗饭、糖蒸椰奶南瓜还有栗子蛋挞。”兰樰毫不客气，哗啦啦翻着老式的菜单，“饮料是薄荷酸梅露，加两块冰就可以了——等等，这个覆盆子蛋糕看起来也不错，蓝莓奶酪酥也不错……到底选那一个……” 兰樰轻蔑地瞪她一眼：“你怎么连小学的物理常识你都不懂——那个罐子的两端虽然是金属，可是中间大部分都是玻璃，再加上罐子内部的液体是冷的，一碰到灼热的地面，热胀冷缩，自然就炸了。” 看着纸上手绘的圆柱形容器，不知为何，韩橙突然感觉到一阵后怕。不料兰樰一把从他手里抢过纸张，一边看一边自顾自地评论起来： “齐文宇也没有消息。”柳梓溪说，“不仅仅是他，还有远萧……德卡的事情我有些看不懂了，明明撤了，还派特殊战的人过去，参谋总部到底想在那里搞什么？” 一听飞船，本来萎靡不振神游太空的李朔顿时来了精神：“曙光号能在瞬间承受住不亚于红巨星表面的高温，就足以证明它是一艘非常优秀的飞船。因为曙光号的整体设计是经过反复论证过的：从结构，到材料，乃至舰桥布局……它即可以适应复杂的太空环境，也可以在大气环境下作战，美中不足的是我无法将它设计得像帝国列维坦级的飞船那样巨大——飞船越大，结构强度越弱，这是飞船设计的一条定理。在无重力环境下，庞大的飞船的确占优势，可是不要忘了，引力，在宇宙中无处不在，只要有引力，就必然产生重力，重力，在太空中是一把双刃剑，也是飞船结构框架的唯一杀手……” “你没事就好。”见他精神不错，韩橙也就放心了。 韩橙被她噎得是满面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柳梓溪上前一步，大大咧咧地勾住他的脖子： “这是他的相关资料，抵达德卡之后请转交给齐文宇上校。” 韩橙摇摇头，手一伸，却碰到了什么东西。摸索了几下，发现是一只扁平的铁皮盒子。 韩橙抱着自己的平板电脑，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的项目组组长。 见韩橙他们回答不上来，大叔干脆掰起手指头：“没有永恒的生命、人类无法制造出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还有，物体永远无法超越光速……我们已经打破了其中一条戒律：超越了光速，还剩下另外两条。” 萨文悦摇头：“不知道。” “你不也一样！” 大片大片白色颜料的涂鸦，画面上方点缀着几笔凌乱的金色线条，画面底端，红色和黑色的色块堆叠在一起，仿佛融化的岩浆，在最右下角，是一个三角形，小小的灰色的东西。 “阿姨，李叔叔……我看咱们还是出去吃吧……” “这是一种特定的量子化装置，只能识别主人的dna，一旦接触到他人的dna，就会启动自毁程序——幸亏罐子是被他自己摔碎的，要是他死了，那颗萨瓦人的脑袋咱们也甭想拿到手。” “我来晚了，半路上正巧碰到橙子弟还有他的两个——船员。” “明白。” 这是一场梦。 “我说啊，这次套牢纯属你自己作死，我让你清仓清仓，你倒好，满仓死活不清还想等着看涨，悲剧了吧……” “不知道……” 韩橙眼中的画面定格，整个世界因为她的存在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出于对兰樰霸占菜单的愤怒，茜露露几根触角唰唰唰一伸，干脆指着菜单封面还有墙上挂着的几张菜肴照片： “我也是飞船操作系统的设计者啊！”兰樰突然插话进来。 “不要！” 接过资料，办理完交接手续，韩橙、兰樰和茜露露便搭乘飞船出发去奢月，还带着装有复制人的冬眠舱。走在半路上，出于好奇，韩橙打开了资料袋，里面装着兰斯的病历还有一份口供的打印备份——是安全部的人从兰斯嘴里挖出来的情报。 韩橙想了想，从床上坐起，打开个人终端上的小灯。翻开画册随便看了几页，他的手定格在了其中一页的涂鸦上面。 “这是我托人从爱因带来的墨鱼还有鱼子，富含二十多种氨基酸和微量元素，可以有效抵御太空中的各种辐射……” “既然你们都是第三集团军的，有一个叫乔万妍的姑娘你们可认识？” 见这两个丫头在餐桌上杠上，柳梓溪无奈，只能提醒她们：“忘了说一句，这次吃饭是aa制……” 清晨的阳光漫过半开的窗户，穿透了那个身穿白色衬衫的单薄身影，耳朵里带着老式的有线耳机，白色的耳机线末端连接着桌上的老式音乐播放器；几缕红色的短发垂在耳畔，剩下的散散地扎在了脑后，窗外绿意盎然，树叶间隙撒漏的光影斑斑驳驳，也将这一抹近乎于透明的红映得分外鲜艳。 是远萧。 “我没事。”韩橙连忙将他推开一点距离，“你要好好养病，马上就能送你回家了。” “……那个装置，只有卡赞一个人能碰触打开。” 奢月太空城的2号商业区和工厂宿舍区是紧挨着的，没走几步就到了。因为周边的住户大多都是飞船制造厂的技师职工和科研工作者，商业氛围没有太空城其他几个区域浓厚，反倒是学术氛围重了不少。餐厅的装潢基调也大多是以复古风格为主，有的甚至还提供大战之前的菜肴。 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一个黑色头发的高个子，一边走一边敲着耳机唠叨。韩橙之前和他认识，边防部队的，曾经一起在靶场训练过。 ———————————————————————————————————————— “我才不想回什么研究院呢。”兰樰胳膊一抱，将脑袋扭到一边去了，“反正舰长要去二厂领飞船，我也跟着去，我的兔兔还在飞船宿舍的柜子里面呢！” “都先把保密协议给我签了，然后咱们再来说正事。” “没关系，睡一觉就到家了。” 从餐厅里出来，韩橙收到了修理厂发来的登船许可，而且厂方还有几个技术问题需要同他进行讨论。韩橙把撑得半死走不动路的兰樰和茜露露丢在商业区让她们自己逛街顺便消化食物，然后匆匆赶往船坞，和技师工人们一起忙忙碌碌大半天，时间也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候。 听她这样说，韩橙劫后余生般舒了一口气——幸亏何绪当时遵守约定劝说雷蒙希尔不要杀掉卡赞。 “之所以称呼它们为戒律，是因为一旦打破，带来的后果几乎是灾难性的。我们超越了光速，下一个野心就是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说罢，大叔伸手一指餐厅天花板下悬挂的星系模型，语速飞快地说，“我们种族的文明就建立在可控核聚变和以量子通讯为基础的人工智能网络系统之上，你们想过没有，倘若某一天，保证国家正常运行的各个系统拥有了自己的独立意志会怎样？它们会不会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主导我们整个文明的走向？到了那个时候，人，只能依赖并生活在系统的统治之下，也就彻底成为了人工智能的傀儡。” 茜露露的触手瞬间在脑袋上纠结成一团。 想必，这次开会也是被组长硬塞过去的吧…… 兰樰顿时火了，伸手去抓她的袖子：“你个小不点儿，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大叔只得放开韩橙，转身回到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锅黑乎乎、翻滚着蓝色骨头的……汤…… 不料兰斯一把扑上去，亲热地抱住了韩橙的脖子，也把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安全部的人吓了一跳。 怪不得安特雷说卡赞的智商堪忧，这货的确忘了热胀冷缩这个物理常识；也忘了深陷险境的同类只要有一丝希望，萨瓦人必然会救人到底，哪怕把整个宇宙掀翻也在所不惜。 克克洛……爆炸……曙光号…… 茉莉也是家人，可是不在了…… “突然把我们叫过来是干啥啊……” ———————————————————————————————————————————————————— 集体摇头。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给你提示了会给随机内容！居然还采集！ 茜露露的脑袋也凑了过来：“我不明白，罐子为什么会碎。” 吧啦吧啦一大堆问题从天而降，韩橙顿时就被这大叔问懵了，好在大叔的夫人款款走上前，一把扭住他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 里面的房间顿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还有架子倒塌的声音……一位胡子拉碴头发蓬乱、带着黑框眼镜的瘦高个儿大叔踩着刚刚被摔碎的玻璃器皿，踉踉跄跄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鉴于是初次相见，柳梓溪连忙咳嗽两声介绍道： 见茜露露和兰樰一左一右跟着，柳梓溪立刻开起玩笑。 “韩橙？你是说韩橙回来了？” 机器人正在精确地焊接着飞船的甲板，整个飞船内部也充斥着吱吱的焊接声。为了安全起见飞船内的一切电源关闭，韩橙在一团漆黑中躺在床上，被各种声音吵得睡不着…… 土匪大叔一出场，会议室内的气氛顿时变了，见大家都不敢吭声，大叔咳嗽了两声，将手里的一沓文件往讲台上砰地一放： “飞船各个系统的协调性怎么样？整体框架结构变形了没有？底层隔热装甲的自我保护系统启动了没有？还有还有，发动机布局需不需要做出调整？三加一的发动机布局维修起来的困难相当大……” 韩橙无奈地抽抽嘴角——无家可归的茜露露，还有不想回研究院的兰樰，一左一右地把自己夹在中间，简直是…… “茜露露吃得下！” 少女支着下巴侧着脸，凝望着窗外微风抚动的树叶，微风也趁着机会轻轻撩起她的发梢，顺便扯来几缕绿叶间漏下的光；白色衬衫的袖口随意地卷在胳膊肘的位置，露出雪白的一段。她只是拖着腮帮自顾自地听着音乐，并没有注意到韩橙，韩橙回过神儿愣了愣，在隔着她几个位置的地方坐下。 就这样打打闹闹，一行人来到了柳梓溪的家——说是家其实是一间乱七八糟的实验室，而且已经有人在里面做饭了。见这一团人拉拉扯扯吵吵嚷嚷地走进来，立刻热情地招呼道： 萨文悦满嘴蹦着股票和期货的专有名词，大大咧咧往韩橙旁边一坐： “所以说套牢容易解套难，我看老兄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呦，怎么是你啊，这么巧？” 兰樰挪开菜单，冲她一竖眉毛：“点那么多你吃得下么！” “认识。”韩橙点点头，“她在第九舰队的旗舰天河号上。” “我已经加班好几天了，为什么又让我去开会？” 正说着，门开了，有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讲台——是一个矮胖的独眼龙大叔，右眼上戴着黑色的眼罩，浑身上下裹着一层凶神恶煞的气场，土匪一般。 听着大叔吧啦吧啦滔滔不绝的讲述，韩橙多少有些走神了：飞船的设计者和使用者坐在一起，共同话题虽然是飞船，但是大叔跳跃式的快节奏思维他根本无法跟上，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大叔一个人才是最了解曙光号的，而他，舰长韩橙，只是曙光号上的一个过客。 自己曾经被卡赞杀死。 “精神交互系统根本就不应该装在曙光号上。”大叔一句话就把兰樰堵了回去，又问，“你们知道宇宙文明的三大戒律么？” “总之，还是拜托你们，到了德卡之后帮忙打听一下乔万妍，报个平安，我们两口子也就安心了。” 小会议室的门再次自动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一位浅褐色头发的少年还有一对双胞胎姐妹，三个人一边走一边叽叽咕咕叽叽咕咕，坐到韩橙的后面去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兰斯对他说过的话—— “没关系，这俩丫头刚刚领了津贴，现在可都是有钱人。”看着茜露露气鼓鼓地鼓着腮帮，乔绮露笑着说，“不过你们也真会玩啊，能把曙光号折腾成这个样子。” 兰樰拍拍胸口，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还有……永恒的生命……”韩橙喃喃地说。 “后宫是什么？”茜露露一头雾水地问。 这也是彻底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一天。 不……这怎么可能…… “茜露露也要回家吃饭！” 韩橙甚至差点儿把这件事情忘了：陪同沈鸽住院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一个奇怪的小女孩，并在医院的树下，挖到了这只装有画册的铁皮盒子。因为飞船进入修理厂之后工人们需要检查各个房间的线路，于是盒子就和其它个人物品一起被翻了出来。 周围的一切仿佛渐渐虚焦，模糊成一团一点奶油般的融化色块……韩橙幡然醒悟过来—— 双胞胎和少年的进入似乎吵到听音乐的少女了，她回过头，目光正好从韩橙身上扫过，他连忙低头，去看平板电脑上还没写完的程序，不敢去看她的脸。 “你们两个……” 兰樰顿时满头青筋，上去就扯茜露露的衣服要把她拉开： “这位是李朔，曙光号的总设计师，这位阿姨是他夫人，乔绮露，曲速发动机总设计师。” “舰长先生……卡赞他曾经说过杀死过您……看来……这不是真的……”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托付（下）

正文第二十一章托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