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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二章、撕破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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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明綠色風暴 | 作者︰俯視的大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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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虎、秦石頭旗隊,帶著被解救出來的人,還有一些聞風而來的軍戶,都是來不及跑去馬道石堡的軍士家屬,在黎明時分,集合在了老羊口屯堡外。http://www.kmwx.net/Book/0/1/

    馬貴帶著臨時召集的十幾個役丁青壯,挨家挨戶地敲門,試圖把西門百戶麾下的軍戶們,全部帶走。

    他走出被困的軍舍石屋,見到了那三個錦衣衛的尸體後,就知道自己該如何做了,既然已經被錦衣衛盯上了,那留在老羊口就是等死了,干脆跟著百戶去了草原罷,全家人還能活過一命。

    不過,對于不願去草原的軍戶、佣工,馬貴也沒有勉強,大家好集好散,將來說不得還有見面搭話的時候。

    這時候,王青的運輸隊,帶著馱馬已經等在外面多時了。

    王虎、秦石頭兩人手下的軍士,那幾個被毒刺放倒的倒霉蛋,在同伴的看護下已經甦醒過來,全部歸隊。

    行動不便的,各家的老幼,優先上了馱馬,環護在四周的阿蠻的馬隊,跟在大群隊伍最後;一輛從商鋪外拉來的馬車,套上騾馬後,拉了那幾個戰死的韃子親衛,阿蠻要帶著他們回草原埋葬。

    蓋倫部落里的韃子騎兵,只有極少數的人,像阿蠻一樣,在未被征召進蕭夜的旗隊前,發給了鉚嵌著姓名的鐵牌,而沒有鐵牌,也就是沒入軍冊的歸順韃子,撫恤的錢糧不會太多。

    軍規有缺憾,但蕭夜不會補漏,他要的就是讓這些韃子們,看著一部分身邊的人,能拿到豐厚的餉銀、撫恤,這樣,他的旗隊才能有青壯補充。

    畢竟,從草原上搶奪回來的明人,數量實在是太少了。至于內地的人,呵呵,還是算了吧,張忠既然已經惦記上了西門家,怎能火上澆油。

    黎明時分,大隊人馬經過石關屯山下,在胡適彪復雜的目光下,從石關西側的馬道,徐徐踏上了北去的方向。

    韃子騎兵夜襲石關屯、老羊口,後山工坊區、丘陵工坊區里的匠人、佣工,在第二天佛曉都曉得了,不過,在他們準備再次倉皇撤離之前,那些韃子騎兵,竟然只是裹挾了一些人口,就施施然退回了草原。

    一時間,石關屯原百戶西門蕭夜,勾結韃子殘害兩個屯子的消息,借著逃散出來的軍士的口,傳遍了兩個工坊區。

    王虎旗隊里的軍士,還是有人認得的。

    只有還在丘陵工坊區里,拜訪黃家執事的羅愈飛,醉醺醺不可置否,要想他清醒過來,恐怕得等到第二天了,那時,韃子早就跑的沒了影子了。

    西龍河南岸,一隊徒步的軍士,在百戶徐海的帶領下,正準備渡河;但是,現如今的西龍河,讓本地土生土長的徐海,有些發愁。

    不知道何時蔓延過來的藤草,已經鋪在了河岸北側,甚至有一部分在河沿的水面上,綠汪汪清脆地展開了枝藤;枝干藤蔓上密麻的利刺,顏色變得更加紫黑了。

    嘩嘩流淌的河水,對于翡翠藤來說,幾乎不是多大的障礙,枝條下生長的細長氣根,竟然能扎進水下的泥層里。

    昨晚上在南岸休息了一晚的徐海,能清晰地記得,昨天那河的北岸上,藤草還沒有蔓延進水里,今天一大早,就看見少部分的河面上,竟然就有了大片碎碎的綠葉,齊嶄嶄鋪在了河面上,隨著河水上下起伏。

    “也許,是自己眼花了吧,”心里嘀咕的徐海,讓軍士們準備,脫下鞋襪和褲子,開始渡河。

    西龍河河面因祁連山雪水的融化,比起冬季那小溪般的干澀,如今寬敞了很多,足有十幾丈,渾濁的河水冰涼滲人,卻也澆灌了附近上萬畝的田地。

    地形原因,河水並不深,這一段頂多到腰部,頭頂著衣服包裹,手里拿著腰刀、長矛的軍士們,看好對面那黃連樹土道,呲牙咧嘴地下了河;徐海騎著戰馬,在後面看了一會,也準備過河了。

    “啊,我讓刺扎了,”渡河速度快了些的幾個軍士,拿著刀、槍,想把那藤草挑開,好開出一條上岸的路,卻不想,被韌性十足的藤草,反彈到了胳膊上。

    腳下踩到了密集的藤草根部,不留神一絆,人就躺在了水里。

    尖刺劃破了肌膚,轉眼間,運氣不好的軍士,慌忙舞動著雙手想站起來,搖晃間很快,眼皮子沉重地像掛了兩個巨石,腦子開始發暈。

    就連蕭夜也不會意識到,接觸到了大量水源後,漸漸開始變異的翡翠藤草,利刺的毒性會這麼大;他只是接受了後勤軍事知識,知道藤草對于石磨有何用,並不知道藤草在沒有天敵的情況下,會發展到哪種恐怖的地步。

    嘴角發黑的幾個軍士,盡力想在昏倒前趕到岸上,但是,區區十來步的距離,成了他們的生死之錘;“普通、普通,”接連被毒刺劃破了胳膊、大腿後,栽進水里的他們,就是冰冷的河水,也激不醒腫脹的眼簾。

    眼看著同伴就要被河水沒頂,其他的軍士急了,丟下手里的包袱、武器,上前抓住了兩個,剩下的三個人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僵硬地趴在水里,被河水緩緩推向下游。

    附近藤草密集,他們有心無力,只能徒勞地呼喊著。

    “斯,呀喝,”遠遠觀望的徐海,頓時拉住了韁繩,伸手一擺,推拉著三架馬車的軍士,在旗官的吆喝下,停下了腳步。

    就這麼一小會,三個軍士就被河水帶走了,徐海無奈,只能先派人順著河岸往下跑,看能不能把那三個家伙拉上來;這都是跟著他多年的弟兄了,不盡力解救,寒了人心可就糟糕了。

    再加上親眼看見對岸的兩個軍士,被強拖上了岸,躺在地上生死不明,徐海可就有些犯難了,還是先等等再說吧。

    河對岸,四五個過了河的軍士,慌忙套上衣褲,鞋襪丟在一邊,把兩個弟兄小心扛到了碎石大道上;這里有著黃連樹,藤草在兩邊遠遠地繞開了。

    探探昏倒軍士的鼻息,有經驗的老軍士,去到道邊采了些藤草的嫩葉,放嘴里嚼碎了,直接就塞進兩個同伴的嘴里,這樣解毒效果會更快一些。

    就在大家等候同伴甦醒的時候,遠處大道上,一個黑點迅速顯現,黃家執事派往碎石堡告警的家衛,已經來到了西龍河附近。

    在軍士的帶領下,黃家家衛牽著健馬,小心翼翼地渡過了河面,來到了徐海面前;“徐百戶,大事不好,韃子夜襲老羊口屯堡,那里軍士傷亡慘重,”

    在那名家衛的敘述後,徐海已是冷汗連連,暗自慶幸自己真是好運,在千戶所耽擱了兩天,生生躲過了血光之災。

    黃家家衛驅馬直奔碎石堡,報信去了,徐海看看身邊面色發苦的幾個旗官,惡狠狠地一跺腳,“過河,快速趕往老羊口,”

    沒听見嗎,韃子已經退了,現在正是收復老羊口的大好時機,不好說出口的徐海,督促著軍士盡快過河,那幾個去下游搜尋同伴的軍士,就先讓他們找著吧。

    馬道石堡,孫小明帶著親衛,把石關屯的匠人們送進石堡後,馬不停蹄地又上了馬道,二十幾個親衛全部撒開,每隔幾丈就有一人在四下里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這時候,地下五六尺深是洞道里,崔紅原他們已經挖到了距離馬道石堡,不足半里地。

    一路上,不管是堅硬的岩石,還是酥軟的砂石土層,工兵鏟拓寬出來的洞道,進度慢是慢了點,但洞壁堅硬無損,足以讓後面跟著的蕭夜,樂得眉飛色舞。

    就在他洋洋自得的時候,匠人手里的工兵鏟,那按鈕處突然紅光閃爍,一明一暗的閃動起來。

    “不好,鏟子馬上就要報廢了,”一直盯著工兵鏟的蕭夜,心髒猛地一跳,“老崔,加快速度,不要在往寬里挖了,”

    按照崔紅原的計劃,這條洞道是必須能並排行走兩個獨輪車的,甚或讓木匠打制出車身窄點的馬車,一匹騾馬拉著也能行走;這樣挖下來,速度必然快不到哪去。

    為了能達到最佳的挖掘效果,工兵鏟上的按鈕,蕭夜一開始就調到了最大功率。

    能使用近六個時辰的工兵鏟,在連續使用了四個多時辰後,就達到了極限。

    萬一現在突然報廢了,被埋在地下的蕭夜一行,恐怕要見到天日,還的費上一番力氣,或許暴漏了這條洞道也有可能。

    听見身後蕭夜急躁的聲音,崔紅原不敢大意,上前從同伴手里拿過工兵鏟,瞅了眼頭頂上的管子,手里熟練地劃出道道弧線;撲面飛濺的石沫,也顧不上了。

    五百多步的距離,用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在那根管子明顯向上拐彎的位置上,崔紅原開始原地挖掘出一個石室,想把這里挖成兩個相串的大洞;最前面的那個洞室,可是要用來積存流水的,馬虎不得。

    但是,工兵鏟上越加急促閃爍的紅光,讓蕭夜急的滿臉大汗,倒是那些匠人和刀子,很是好奇地看著工兵鏟,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即將來臨。

    “行了老崔,還是給我吧,”推開擋路的匠人,蕭夜搶上前去,一把奪過了工兵鏟,揮舞著就向上方奮力開道;身後略帶不滿的崔石匠,看看蕭夜挖出的洞道,不屑地撇撇嘴,簡直是糟蹋了那犀利的鏟子。

    馬道石堡,因昨晚的行動,王猛已經在堡里進行了宵禁,軍士全部武裝集結,磨坊里的匠人們也發放了彎刀盾牌,歇息在軍舍里等待命令。

    堡里東南角的磨坊,是一間相當大的石屋,頂上是木梁蓋著厚厚的蒿草墊子,外面就是大堆的石料,往北挨著堡牆是馬廄、大院。

    磨坊一牆之隔的軍舍里,擠在火炕上的匠人們,睡得正香,壓根就沒想到,會有人無聲無息地進了堡里。

    丙字號磨坊,地面上無聲地出現了一個大洞,塌陷下去的大團灰燼般的石沫,讓下面的蕭夜,連眼楮都快睜不開了。

    “啪,”隨著一聲脆響,手里的工兵鏟,那看似沉重的金屬頭部,隨著電弧的消失,出現了絲絲裂痕,裂痕分塊地延伸到了手柄部位後,  地裂成了拇指大小的碎片。

    工兵鏟報廢了,但是已經能呼吸到外面空氣的蕭夜,總算是長出了口濁氣,差點,差點他就被困在了地下,那可是要了老命了。

    當一行八人渾身灰粉地鑽出洞道,站在丙字號石磨旁時,天色已經大亮。水缸粗的洞口,就在距離石磨十來步遠的角落里。

    “老崔,你們先在這歇著,”扔掉手里的碎片,蕭夜一邊脫下身上的外衣,一邊叫過了刀子,“小刀,你出去把王猛叫進來,再去馬道那里,把孫小明他們召回來,這個磨坊,今天就不要開工了,”

    “哎,”已經對百戶崇拜到了極點的刀子,扭頭就出了磨坊,腳下一步一個灰印地跑出去了。

    看著五個默不作聲的匠人,蕭夜呵呵笑了,“老崔啊,你們可是立了大功,本官不會忘記的,”

    出得地面,老崔腦子似乎清醒了很多,旁邊的五個匠人,也臉色沉重,渾身髒兮兮地站在那里,就等著百戶發落了。

    蕭夜的夸獎,並未起到作用,他們連身上厚厚的灰粉也不管,低著腦袋听著百戶的下文;這就是匠人們的悲哀,越是能打造出精巧工程的匠人,壽命愈是短暫。

    “這樣,這馬道磨坊,今後由老崔你來掌管,其他人也不得離開磨坊,家屬就安置在磨坊里,這里會圈起來,所需日用由百戶我來供給,”心知肚明的蕭夜,沒有再說寬心的話,而是開門見山。

    “老崔你自今天起,享總旗官糧餉,其他四人人按旗官糧餉對待,”

    “或許有生之年,你們不能再離開這里,但你們一家人能在這里活得很好,”蕭夜緩慢地說著,“馬道石堡里,會有私塾,有醫館,甚至會有商鋪,你們家里的小子們,有本事的本官會招進親衛隊,”

    為了拉攏這些匠人,保住洞道的秘密,蕭夜也是下了大本錢。

    坦誠直率的話,優厚的待遇,讓本來已經死心的老崔他們,頓時大喜,跪在地上連連叩首;他們或許對死早有準備,但是最牽掛的還是家人。

    能好好地活下去,哪個還想著去死。

    他們的態度,讓蕭夜很是滿意,趕忙招呼著大家起來。既然成了自己的嫡系,那多余的禮節就不用了。

    恭敬,是要留在心里,不是放在膝蓋上。

    以崔紅原為首的五個匠人,今後就長駐這間磨坊了,那地下的洞道,就由他們來監看,蕭夜相信他們對自己的忠誠;有著王猛防御嚴密的石堡,想逃脫出去不是易事。

    何況,匠人們的家屬還在堡里,他們想來不會干出蠢事的。

    “百戶大人,那洞道想來是要用的,不論如何用處,要是在里面運輸貨物,我們五個人可是不夠的,”滿臉粉灰的崔紅原,說起話來,發髻上的灰燼索索直掉。

    蕭夜也好不到哪去,但事情棘手,只能等會再清理。

    “嗯,這樣,馬道石堡磨坊,允設兩支匠人旗隊,二十人,全部家屬必須在石堡內,無令不得出堡,此令本官會告知王猛他們,”

    “其他軍士、匠人,無令不得進入磨坊,本官的親衛例外,”蕭夜想了想,做出了決斷。

    “此間事關機密,你等要謹記本官的保密軍令,”

    “是了,小人等曉得,”崔紅原等匠人,躬腰齊聲應道。

    磨坊要正常運轉,必須有大量的人手,外圍的匠人還好說,運送石料到了磨坊外就就行,但是磨坊干活的人,在洞道中運輸貨物的人,他不掌控起來,隱患多多。

    甚至,這處磨坊要和石堡里的其他軍舍,用圍牆隔離起來,派駐重兵把守。

    “騰騰騰,”磨坊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王猛帶著兩個旗官,全副武裝地跑了過來,後面還跟著一隊軍士。

    剛才刀子渾身飄蕩著石粉,灰頭土臉直接沖上了堡牆,可是把王猛給嚇了一跳。

    已經戒嚴的石堡,堡門處塞上了三稜石柱,刀子是從哪里跑進來的,身上怎地成了那樣,簡直是像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樣,狼狽的不是一點半點。

    刀子一直跟著百戶,大家伙都認識,沒被阻擋地到了王猛面前。

    “百戶軍令,王猛你去磨坊一趟,動靜小點,”湊到王猛身邊,刀子低聲道了軍令後,忙不失迭地去了伙房那里,先洗涮一下,省的出去了讓弟兄們笑話。

    沖洗一番換了衣服,清理背包,擦拭武器,這些活都得費時間,刀子歪了眼連連後退的王猛,見這家伙點頭後,直接就跑下了甬道。

    “這家伙,咋滴這樣了?”腦子還轉不過彎的王猛,突然意識到剛才听得的軍令,趕忙一整衣甲,招了身邊兩個旗官,帶著軍士匆匆向磨坊跑去。

    左石已經收攏了大半原老羊口屯堡的旗隊,正守在石堡東面,王猛沒有派人去叫他。

    見到王猛,蕭夜只是下令調了這個旗隊過來,把磨坊外看守住了,不放任何人進去,遂帶著崔紅原他們,急急跑去了伙房。

    日落前,從石關那里返回的隊伍,終于到達了馬道石堡,本就擁擠的石堡里,這下子可是熙熙攘攘了,軍舍里都住不下了。

    無奈之下,王猛叫了那些閑著的匠人,在石堡中間的小廣場上,搭起了營房帳篷,好歹是把軍士家屬、匠人們給安頓下來。

    伙房旁邊的空地上,幾口大鍋里熱氣騰騰,滿滿煮著大塊的牛肉罐頭,黃亮亮的蒸麥飯,看得人口水連連。

    楊天受、寒娟、辛濡林等人安然到達,讓蕭夜心里的不安,終于能放下了,但是,田秀秀再次被田家接走,那就很無奈了。

    伙房里連續做了兩次飯,終于讓眾人吃飽了肚子,安頓下來的軍戶、匠人們,各自回軍舍、帳篷里歇息。

    半個時辰後,王大力和馬貴,會召集匠人,連夜在磨坊外用灰泥修築圍牆,丙字號磨坊連帶幾間軍舍被圈起來;那里,已經有一個旗隊的軍士,封鎖了磨坊。

    而梳洗後吃飽了飯的崔紅原,看過家人後,帶著自己的四個同伴,正滿石堡找尋著相熟的匠人,準備組建旗隊了。

    阿蠻帶著自己手下騎兵,領了足夠的罐頭、水袋後,沒有進石堡,直接拉著死去的弟兄,返回了鷹爪堡;他雖然現在歸屬百戶直接調遣,但駐扎地還是在鷹爪堡。

    蕭夜親自交代給他的軍令,讓阿蠻有了一股子沖勁,他手下的騎兵,一半人拿到了垂涎已久的後裝火/槍,還有威力犀利的震天雷;要是黃漢祥那個家伙敢炸刺的話,哼哼。

    飯後,王猛王虎居住的軍舍里,此時聚集了一眾旗官,蕭夜、辛濡林、王梓良穩坐其中。

    玻璃木框打制的氣死風燈,點亮了蠟燭,房間里光線還算亮堂。

    拿著秦石頭交來的信件,蕭夜前後看了好幾遍,臉上的疑惑的神色,漸漸黯淡下來,隨手把信件遞給了辛濡林;早前剛剛掀起的期望,就被這封薄薄的信紙,化為虛無。

    楊天受和以前一樣,不願摻和蕭夜的公事,帶著寒娟回軍舍里休息去了;寒娟在隊伍里早就找到了自己的那些朋友,更是巴不得離哥哥遠點。

    石堡里筆墨有一副,在王猛那里擺樣子,書籍卻是沒有,只能等采買了應用後,楊天受的私塾才能開課;正好,他也能安穩地歇息幾天了。

    看過書信後,辛濡林臉色鐵青,他萬萬想不到,一個衛所的監軍,竟然敢和錦衣衛如此勾連,膽大包天地越過千戶所,給最下面的百戶下達指令,下達屠殺軍戶的指令。

    尤其是被困在老羊口屯堡的軍舍大院里,十來天里,辛濡林再次領教了身為魚肉的滋味,他的心境也在慢慢發生著變化。

    信件里言語模糊,但是作為秀才的辛濡林,怎能看不出里面的含義,想想這詞語的深意,再冷靜的人也會毛骨悚然。

    “為何?為何會這樣,他們就不怕王法嗎?朗朗晴坤之下,簡直是沒了朝廷法度,”嘴里喃喃的辛濡林,心底里那堅守的高牆,悄然垮塌。

    “這麼說,咱們是和那個張監軍,是撕破了臉皮了,”沉默不語的李尋烏,冷然說道。

    “不,不是撕破臉皮,而是他根本就沒看不上咱們,沒給過咱們臉看,”蕭夜自嘲地哼了一聲,當面打殺自己的親衛,絞殺自己親近之人,想想他能沒有怨恨?

    寧中陽的死,成了他心里的一塊劇痛,一直在隱隱地拉割著他的神經。

    再加上這封信,要不是自己下手快點,恐怕屋子里的人,大半都會在去往碎石堡的途中,悄然化成了一堆堆的爛骨。

    “或許,是他一人所為,朝廷並不知道這般事情,”李尋烏看看呆坐不語的辛濡林,弱弱地分辨了一句。

    “皇店、官店要設在老羊口、石關屯,朝廷,朝廷就是他們的,與我等何干,”大咧咧的王猛,不屑地呸了一聲,叼著煙斗不再多說。

    其他的旗官,還有左石等人,只是瞅著百戶,他們知道的道理不多,但刀把子壓在脖子上,焉能不曉得反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官應承過兩個人,兵不過邊牆,”蕭夜喝了口涼茶,掃視了一圈眾人,目光在辛濡林身上一晃而過。

    “作為艾山刺部落百戶官,身不死不得廢免,此為朝廷定例,”把仇恨埋在心底的蕭夜,不能在大家面前爆發出來;這些軍漢勇猛有余,一旦自己表露了心跡,那以後難免會和碎石堡發生爭斗,事不可為,還是忍忍吧。

    中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就給我五年時間,本官會拿著張忠的項上人頭,在你墳前拜祭。

    寧中陽幾人的骨骸,已經埋在了鷹爪堡外的藤草叢里,但是他們的靈牌,只能暫時安身于鷹爪堡偏僻的一間軍舍里,蕭夜每每想起來,內疚得心里發絞。

    “柳仁兄,本官與你的三年之約,或許要食言了,但本官會記在心里,”歉意地看看王梓良,蕭夜沉聲說道。

    “無妨,無妨,百戶目前這樣厚待柳仁,柳仁能伴在身邊,心里足矣,”王梓良慌忙搖手,感激地說道;他能看出來,蕭夜壓抑地心里的怒火,在不住地翻騰,或許,這怒火在將來會燒成漫天大火,他已經很滿足了。

    沉默片刻,蕭夜看看辛濡林,“三省兄,你的石家商鋪沒了,就在這里再建一個,家衛任你挑選,百人為限,苗必武帶隊,”

    “哦,謝過百戶,還是不要了,三省跟著百戶出出主意就好,”醒過神的辛濡林,頹廢地拱拱手,搖頭不語。盡管在老羊口,他已經能猜測出自身處境,但證據面前,他還是被震撼地神情難安。

    “不行,這可不行,我西門石道下面軍士、匠戶眾多,都等著張口吃飯,伸手穿衣,坐吃山空可是過不了年的,”蕭夜哈哈一笑,提高了聲音。

    “石家商鋪里,還是召傷殘老軍幫忙,讓王叔、馬貴再推薦兩個相熟的執事,你管著就行了,”不容分說的語氣里,那份信任令辛濡林心里為之一暖,沒有再開口推辭。

    房間里的氣氛,因著那封滿是煞氣的書信,低落的讓他壓抑,何論其他人了。

    “艾山刺部落,是為本官看護監管,自應有兵一百,”蕭夜一點面前的刀子,“刀子,大名甲永德,本官任你為艾山刺總旗官,領兵五十,是為本官親衛,你可願意?”

    甲永德上前拜下,“刀子願為大人肝腦涂地,”他一個親衛旗官,轉眼成了總旗,可謂是上了一個台階,心里的歡喜不言而喻。

    “孫小明,艾山刺總旗官,領兵五十,是為本官親衛,”蕭夜接下來的話,讓在一旁原本有些眼熱的孫小明,頓時歡喜連連,倒頭拜謝;不用說,百戶今後的親衛隊,就是他和刀子一起執管了。

    要不是老早的親衛,大都下去了當旗官,他倆還不知道何時能出頭呢。

    那啥的艾山刺部落,還不知道在哪呢,自然他們就跟在百戶身邊了。

    “凡本官治下,軍士在自身安全受威脅之時,上官下達的解除武備命令,可以拒絕,但不得反抗上官的指揮,此令任何人不得更改,”再次重申了這道鮮血換來的軍令,蕭夜開始了馬道整軍。

    不論是韃子,還是張忠,都不是好對付的主,既然被趕到了草原上,蕭夜不會束手待斃的,拼一下或許有生路。

    從石關屯和老羊口收攏回來的軍士,可是他花出了大筆的錢糧,好不容易操練出來的,不調理順了那哪行。

    其他四個地方的旗隊,也得抓在手里,省的再出現一個黃漢祥來。

    “石家商鋪再建,為護衛西門家商道,今家衛參差,予以調整,”他的話里,隱藏的信息只有辛濡林等少數幾人,能听出來,別的軍漢麼,糧餉齊備火器精良已經足矣,想不到那麼多。

    反正,這里是草原,礙不到大明朝軍律了。但是,步兵戰術那本書里的班排連設置,蕭夜還是不能接受,那家衛隊的編制,就混合著大明和韃子的編成,其他旗官也能很快適應。

    “家衛隊設成百人隊,下設百夫長一人、五十人長兩人,什長十人、伍長二十人,下領家衛七十人,”

    “馬道石堡家衛隊,設百人隊兩支,百夫長王猛、左石,領家衛一百,”

    “鷹爪堡家衛隊,設百人隊,百夫長黃漢祥,領家衛一百,撥五十騎兵歸本官管轄,”對于黃漢祥,蕭夜還是沒有削了面子,但兵權上不再給機會了。

    阿蠻的五十騎兵,蕭夜要拿來組建艾山刺部落,對抗韃子還是需要熟悉他們的熟韃子才行。

    “蓋倫部落設家衛百人隊,百夫長余山,領家衛一百,待本官驗看後,可設第二、第三百人隊,百夫長由雷孝清、郝永良任,”

    “白龍湖設家衛百人隊,百夫長杜丁,領家衛一百,雜役百人隊,百夫長許旺良,領雜役百三十人,”

    “夜梟旗隊,改為夜梟家衛隊,設百人隊,秦石頭、小六子為首,是為斥候隊,”

    “傳令兵、醫護兵歸屬本官管轄,王梓良、李慕辰輔助,”這一次遭遇錦衣衛突襲,不但丟失了大部分信哨,就連剛剛成立的醫館,也被搜刮了個底朝天,藥材全失,讓蕭夜頭疼的很。

    “後勤隊暫時設在馬道石堡,百夫長王大力,領全部匠人,包括鷹爪堡,王青、馬貴、李尋烏、李信安輔助,”

    “馬道石堡磨坊,設旗隊,旗官崔紅原,領匠人二十,負責磨坊事宜,由本官直管,外人不得干預,”崔紅原挑選出的十五個匠人,有木匠、泥瓦匠,都是年紀較大的老匠人,蕭夜看過後自是允了。

    至于百人隊下的什長、伍長的調配,蕭夜撒手讓那些百夫長去爭搶了,先攏好了手下,再去撬牆角,能搶到手的是本事,窩囊廢活該看別人吃肉;當然,最後了要在梅兒那里的軍冊上備案,那是後話。

    從老羊口、石關屯帶來的軍士,很快就會被吸收進了各百人隊;親衛隊會在月底軍士大比後,選出精干軍士拉進親衛隊。

    細細算下來,除了蕭夜的一百親衛隊,打著艾山刺部落的旗號,其他的家衛隊,人數補充全了,可戰軍士就有七百多人;看起來實力不弱,但據守在四個地方,還是扛不住大勢力的攻伐。

    唯一有機會擴展實力的蓋倫部落,那第二、第三支百人隊,需要加快組建的速度了。

    大明內地的世家大戶、皇族貴匱,看護門院的家衛,多的甚至能到上千人,蕭夜設立家衛隊,倒是沒有驚世駭俗;不過,西門軍團的雛形,漸漸有了影子。

    至于那隱秘的亥旗隊、影隊,蕭夜沒有提,王梓良自然不會跳出來說話,有些事,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了。

    “糧餉、物資支出由本官夫人掌賬薄,三省兄的那兩個執事,暫時就先去協助處理賬目,王叔的後勤隊听調,”田秀秀不在,蕭夜只能安排讓梅兒管理倉儲物資,一應進出了。

    有四個懂得賬目的執事相幫,想來梅兒和莉娜能應付過這一陣子。

    “百夫長糧餉按代百戶供給,五十人長支總旗糧餉,什長支旗官餉銀,伍長支軍士糧餉,優先選什長,家衛支軍士餉銀,”

    一樁樁瑣碎事務,蕭夜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去,這些,大都是辛濡林在前來石堡的路上,已經盤算好的腹稿,照念就行了。

    當一條條命令,隨著快馬斥候的派出,向鷹爪堡、蓋倫部落、白龍湖發出時,崔紅原已經帶著一幫匠人,在磨坊外開始修築石牆了,把一個有著寬敞院落的磨坊就此和其他軍舍,分割開來。

    連帶著那軍器庫在內,蕭夜也給磨坊劃了進去,高大的石牆,在眾匠人齊心協力下,一夜之間就成型了。

    刀子派出的一隊親衛,已經把守在了磨坊外。

    搖身一變成了百夫長的王大力,接到百戶第二個軍令,就是帶著一些木匠,打制馬車,一匹馱馬拉動的馬車,車身長度短小到六尺,寬度更是窄了一半,只有堪堪兩尺半。

    雖然不明白百戶的用意,但王大力手下的木匠,還是叮當了一晚上,打制出了兩輛模樣奇怪的馬車,看起來就像是小了好幾圈的小孩玩具。

    磨坊里,地面上的那個出口,已經讓崔紅原帶著幾個木匠、泥瓦匠,鑿寬了洞口,在與石磨間修葺了一圈圍欄,把磨坊分成了兩間;斜斜的洞道,低矮的馱馬勉強可以拉進去,高大些的戰馬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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