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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紫昙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榻上撑起身.眼神轻柔.看着我的脸.柔声道：“恩.脸上的红痕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呢.月儿好漂亮的呢.”然后他微微抬起指尖揩去我脸颊上的泪珠.柔和一笑.轻声道：“本宫的好月儿呀... ...”
说着又用力将我搂进怀里.
旖旎的花香中.黄泉水潺潺流过.空气中不是轻轻扬起几片曼珠沙华的花瓣.轻轻飘进缀满红纱的紫陌之亭... ...
我扬起小手.颤巍巍的用湿巾拭去他脸上的汗水.
层层飞扬的红纱.纠缠着飞过紫陌亭的上空.亭外的凤紫昙花.开的绚烂.
转瞬间.旖旎的幸福.我又在幽冥宫里过了整整两年.
十七岁的开始.一切都还是原始的状态.什么都未改变.原始的幸福.就像美丽的彩色泡沫.
穹顶无数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晕.犹如浩瀚星空的一道决绝的碧落.殷红的曼珠沙华花瓣轻灵旋转在他的腥浓衣袂上.在空灵的长剑之上跳跃.舞动... ...剑招优美却凌厉异常.他的身姿倾绝却似是带着恨意、决然.
残花园似是沒有季节一般.空气终年散发着微微的凉意.三途河水永不停歇.无垠的曼珠沙华也好像永开不败.
眼前红光闪过.凤紫昙猩红的身影便已落在我的面前.脸色温柔.眼神却冷静万分.
我不由从他的手中接过闪着银光的长剑.深吸一口气.倏然跃向半空.
空灵优美的剑招.内在却是招招狠辣凌厉.招招毙命.
我旋转起身.带起满地的花瓣凌空飞舞... ...
我将长剑往下一挑.雪白衣带翩然飘过.剑光又一次激起满地落红.
剑光下的花瓣更加妖冶诡谲.迅速的飞向先前的那些花瓣.然后.殷红的花瓣犹如女子细嫩的肌肤一般.瞬间破碎.
溅起鲜红妖娆.
我回身.看见自己越來越成熟的身姿.越來越凌厉的剑法.一股快感盘旋在我的心头.久久不散去.
这套剑法.我练了三年.早已经褪去了先前的幼稚拙劣.招式优美.却是蕴含着最最凌厉的剑气.记得很久之前.凤紫昙将这套剑法教给我的时候.曾问过我..
“月儿.你可曾有过最珍惜的东西.”
“曾经吗.”我撑着下巴趴在紫陌亭的榻上.道：“以前沒有.不过... ...现在有了.”
“恩.”
“就是宫主呀.我最珍惜和宫主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我笑的开心.
我却不明白当时为什么凤紫昙会闭上眼睛.许久.他才睁开眼睛.声音妖娆却清远：“月儿.你喜欢花吗.”
我仍旧不懂.凤紫昙到底想说什么.他总是这样.语义委婉含蓄.我却总是迟钝的惊人.我疑惑的道：“花.”
说罢我的眼神不由得飘向亭外成片的曼珠沙华.颜色殷红诡媚.每一丝都散发着腥浓艳绝的气息.就如同凤紫昙一般.我眼神飘渺.道：“那些花... ...真的很漂亮... ...”
当时我却只顾得去看那些花朵.全然沒看到那时凤紫昙的眼神竟是那般的凄然.绝望.令人心碎.只记得将我从飘渺中唤回的是凤紫昙幽幽的掺着些悲戚声音..
“曼珠沙华.传说中的死亡之花.只能生长在阴间忘川河之畔的两生之花.它是受到世间最恶毒诅咒的花朵... ...”
我难以自制的看着这成片的殷红色花朵.
这种花真的很美.无与伦比的残艳与毒烈般的唯美.它好象活的一样.但却很凄凉.感觉和昙花很相似.都是不曾受到祝福的花.
“..这种花太美.却是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它深艳猩红的色泽让人联想到血..最毒的血......”
那时候.对于曼珠沙华的花语.我是不知道的.在那很多年以后.才听得兰影告诉我..
“无尽的思念.绝望的爱情......这是曼珠沙华的花语.”
來自地狱的诅咒之花.
凤紫昙问我：“月儿.这样罪恶的花朵.你......还爱它吗.”
他的声音突然脆弱的就像是易碎的琉璃娃娃.那时.我的心..竟痛到无以复加.
我凝视着他.眼神坚定：“我当然爱它.曼珠沙华.它是我这辈子最爱的花朵.”
凤紫昙笑了.不是那种温柔的笑.而这笑靥透露出來的.除却苦涩之外的......还有欣慰.
他说：“月儿.曼珠沙华虽美.可我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
“..彼岸花......”
在那以后很久我都不懂.不过是同一种花的不同名字罢了.凤紫昙为何却独独喜欢这一个名字呢.
彼岸花.
开一千年.
落一千年.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
在此生无法触及的凤紫昙.
卸下所有记忆.
黄泉为花.
一千年开.
一千年落.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凤紫昙的意思.只是傻傻的说：“曼珠沙华也好.死亡之花也罢.只要是彼岸花.月儿都喜欢的.”
凤紫昙沒有回答我.只是久久凝视着我的眼睛说了一句：“月儿.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于是在那之后凤紫昙便教给我一套剑法.名叫《撷月》.凤紫昙说这是他很久以前自己创的一套剑法.修炼了.但却一直沒有用过.原因是这套剑法太优美.太空灵无暇.而他.早已污浊满身.
我收回剑招.回身落地.白衣流苏旋转飘飞而下.发上、耳上的雪玉月轻轻摇晃.发带舞动.我落在凤紫昙面前.抬起头.拍拍手.然后盈盈一笑.
“月儿好厉害呢.才三年的功夫就把《撷月》练到第八重了.本宫相信用不了多久.月儿就可以完全将这套剑法通晓了呢.”
凤紫昙走下紫陌亭.站在我的身前.这三年來.我长高了些.已经可以隐隐够到凤紫昙的胸膛了.但是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要仰头才能看得到他的眼睛.
“那到时候倾儿可不可以帮本宫打理宫里的事务呢.”
当年那件事过后.我便再也沒见过西罗.虽然偶尔见一次汐水.也只是看她将宫中事务大小汇报给凤紫昙.等待凤紫昙处理.因为也是那件事.凤紫昙似乎变得不相信汐水了.但汐水毕竟是幽冥宫的右护法.而我这所谓的左护法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所以宫里几乎所有的事都要凤紫昙亲自处理.也许……我觉得他太累了.
“恩.当然可以.”
凤紫昙拍拍我的肩.拉着我的手的动作依然像是拉小孩子一般轻柔.走到亭中坐下.淡淡道：“如果月儿愿意.以后.义父把整个幽冥宫都给你好不好.”
我大惊.凤紫昙会不会觉得我太贪心了.他已经养了我这么些年.给我地位.授我武艺.我却还想要妄图染指宫主之权.
我慌忙摇头.
凤紫昙也不看我.只是自顾自的道：“只是现在还不行.本宫还有一些事沒有办完.等这些事都结束了.就把幽冥宫送给你.好不好.”他的语气温柔.丝毫未有责备的意思.说实话.我在幽冥宫住了已经快五年了.凤紫昙一次对我发火都沒有.似乎连生气都不常见.唯一的一次便是三年前我受伤的那次.
如今我也快十七岁了.脸已经差不多褪去了曾经的青涩.生的愈加清癯美丽.而凤紫昙..他的容貌一如我初见他时的那般.妖冶魅惑.不曾改变.要是非说有那么一点的不同.就是如今的他已经完全不见了当年的那股隐隐的轻狂.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万年冰山般沉静的心智.
凤紫昙……变得更加的倾城绝艳了.而潜移默化中.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月儿了.凤月少宫主的名字.正在逐渐走入江湖.
他侧倚着榻尾.对我说：“月儿.等过了年.我领你去江湖走走.可好.”
……
不知不觉已经快要过年了.因为以前从沒过过年.包括在风意楼的那段不堪的回忆里.都沒有过.心里难免生出好奇.这段时间除了必须要在残花园练功以外的时间.凤紫昙还特别允许我在幽冥宫可以任意走动玩耍.甚至还可以凭着少宫主和左护法的身份任性胡來.不过不可以出入护法和尊者的宫殿.也不可以太过分的折腾其他的宫人.
我好奇的在幽冥宫里四处撺掇.说不出的开心.毕竟.对于一个从未体验过过年的气氛的孩子.这种诱惑.足以抵得过一切.
当然除了四处瞎逛.我也是做了些功课的.利用这少宫主的身份.别人对我还是算恭敬.我很好奇为什么幽冥宫会这么大.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头一般.而且.整个宫殿都沒有一丝阳光.所有的光亮全都來自穹顶和壁上的夜明珠.
我忍不住叹息..幽冥宫真有钱.
不.是凤紫昙真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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