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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小蠻看著那從天而降的映透了夜空的白瑩瑩的一片一片，只感覺整個心都被雪給堆滿了，全是一片一片冰凍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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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的高清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是不是在前院睡著了，他已經兩天沒有來看過她了，自從把血蓮給她吃過以後，便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阿九也不曾再出現了，這一切是不是在暗示著她，該自行離去了呢。
聶小蠻看著眼前紛紛揚揚的雪，只感覺整個人都感覺到了沁骨的寒冷。
雪冷，可是她的人她的心比雪更冷。
不知怎的，突的生出了一種念頭。
她赤著腳走到了雪地里，身上披著午後那些人送來的冬衣，一個一個的踩下了足印，雪很快就覆在了地面，薄薄的一片，淡淡的腳尖印在了雪上，一片透心的涼。
她惦起腳尖去夠樹枝上的雪，只感覺那一朵一朵綻放在枯枝上的雪花，是如此的晶瑩潔白，讓人有一種想要觸踫的欲望。
就在她把手伸向了樹枝的時候，一道略微帶著雪花般清涼的嗓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你是想讓自己死得更快嗎？”
轉過頭去，竟然是高清在她的眼前。
聶小蠻揉了揉眼楮，不是她在做夢吧，高清的眼里竟然有著關切。
他的眼神中不乏溫柔的色彩，可是待她去細看的時候，卻轉瞬即逝。
他已經換上了冬衣，白色的大氅披在他的肩上，把他整個人顯得華貴無比。
不知怎的，聶小蠻想到了所看過的古典詩句里面描寫美男子的詩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她真的感覺，不似人間凡人。
就在聶小蠻眼楮一眨也不眨的時候盯著高清看的時候，隱約感覺到了高清唇邊的那一抹深意，夾帶著一絲笑意︰“怎麼。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也是這般的張大了嘴盯著我看，是我與別人長得有些不同嗎。”
高清說完了以後，一把拽過了聶小蠻。牽著她往屋里走去。
聶小蠻的身上再也沒有知覺，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高清給震住了。
她呆呆的看著高清的一舉一動，只感覺眼前的這個男子似一個謫仙一樣，讓她整個人傻乎乎的失去了知覺。
聶小蠻被高清牽進了屋子，直到他替她倒了一杯熱茶放在桌上，且她一下子伸手去拿，被狠狠的燙了一下以後，才恍然回過神來。
剛才竟然被穿著冬衣的高清給震傻了，簡直是太丟人了。
聶小蠻的臉通的一下紅到了脖子根。她立即深深的低下了頭去，她想要說什麼來著的，剛才好像在想，要與高清道別的事情。
聶小蠻待到茶冷了一會，放到掌心了捧了一下。才飲了下去。
她感覺自己心跳得厲害，整個心好像要飛出嗓子眼，而且她的心頭全是滿滿的緊張，同在想要跟高清告別，好像要比跟他表白時候 還要緊張。
連著喝了好幾口的熱茶，聶小蠻才找回了一點自己魂還在身上的自信，可是這個時候。喝下去的熱茶又化成了一身輕汗，淋濕在了她的手里和後背上。
她微微的顫抖著，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場奇異的雪讓她莫名的驚懼，好像不願意與高清離別，好似這一離別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卻因為橫在兩人之間的那道永遠也無法越過去的距離，不得不離別。
聶小蠻想了又想，忍了又忍，接連倒了好幾杯茶，喝了個底朝天。
這才發現壺里的熱水沒了。
高清定定的看著她。
看著眼前的人在他面前忙忙碌碌。
她的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這個樣子看起來倒是很與眾不同。
在他的記憶里，駱小小好似很少有害羞的時候，她多半的時候都是如繁花照水一樣的嫻靜，有一種淡然寧靜的氣迫，可是這個聶小蠻看起來，多半的時候都是慌慌張張，冒冒失失的，她的神經看起來很跳脫，可是卻也令他覺得很放松。
眼下看著她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他也靜靜的坐在原地，不開口，等著她。
高清這一瞬甚至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而眼前的這個女孩，似乎還要比他年長上一歲。
聶小蠻低著頭的時候，感覺到了高清看來的視線。
她驀的一下抬起了頭，想說話，可是看著他雪夜里寂靜的眼楮，又把話咽進了肚子里，到底要怎麼開口，才確定不會出現上次的局面。
想了好久聶小蠻終于想出了一句︰“今天的大典一定很熱鬧吧。”
“嗯。”高清輕輕的答道。
“那麼……我的傷已經好了。”聶小蠻道。
高清頓時明白她要說什麼。
她的傷已經好了。
是想離開了。
他記得他也說過，待到她的傷好了以後，一定放她離去的。
原來她這麼晚了不肯睡覺就是在等著這個。
高清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糟糕起來。
他那雙好看的狹長的在聶小蠻看來眼角泛著桃花的眼楮直直的向她攝了過來。
那眼里流動著的波光一下子驚到了聶小蠻，可是她下一秒即再次低下了頭去，鎮定了一下心神，再次的抬起頭來︰“我……”
“是他們對你不好嗎？”高清打斷了她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的胸口堵得慌，那種快要炸裂開來的感覺又來了，把他的胸口漲得滿滿的，酸酸的，整個人仿佛變成了另外一種狀態，剛才的氣定神閑全都不見了，剩下的全是一種莫名的憤怒。
好似有誰在不停的撕扯著他的神經一樣，令他的四肢百骸都泛起了一種淡淡的疼，這種疼起初並不明顯，只是如針扎一般，輕輕細微，可是後來卻變得密集了起來，一點一點的透上了他的心房，直到讓他的整顆心都變得顫抖，變得有些不可控制。
他驀的一下抬起了眼︰“我問你，是他們對你不好嗎？”
他的聲量驀的一下子提高了，可是胸腔的怒意並沒有散去，而是隨之提高。
聶小蠻原本是低著頭的，听到了高清這麼一問以後，立即抬起了頭來，連忙的回答道︰“不是。”
她連連的搖手，連連的搖頭，意圖消去他眼中的那種憤意。
可是高清半點也不領情，他再次的失去了溫柔，變成了她所懼怕的那個有些冷酷的少年，一把箭步便跨到了她的面前︰“那你為什麼總想著離開。”
“因為我不適合呆在這里。”聶小蠻知道他誤會了。
可是他明明是不喜歡她的啊，為什麼不讓她走呢。
難道——
聶小蠻立即明白了，一定因為主動開口的是自己，所以他才會顯得如此的憤怒。
聶小蠻立即飛快的解釋道，她急切的看著他︰“不是因為你不好或者是王府里哪里不好我才要離開的，是因為，我昨天夢到了駱小小，她在夢里跟我說了一些什麼，我記不清了，可是我覺得，自己真的不應該再呆在這里。”
“你是去是留和小小有什麼關系，她已經離開了，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你只不過是我的恩人，我願意把你留在府里，養一輩子又如何，我安南王府難道還養起不起你嗎。”高清看樣子還沒有放她離開的意思。
聶小蠻立即再次搖頭，她的眼淚幾乎是在這一瞬間奪眶而出︰“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你別生氣。”
聶小蠻很怕高清生氣，因為高清生起氣來的時候會有些喪失理智。
她害怕高清變成了那個失去理智的人。
她一邊拼命的搖頭，一邊急切的解釋︰“是因為我覺得自己不配，我覺得我不管哪里都沒有辦法和駱小小相比。”
“你當然沒有辦法和她相比。”高清也不知道自己的憤意從何而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說一些傷人的話，這一刻，听到她要離開，他就是要狠狠的挫傷她，讓她的眉頭狠狠的揪起，眼淚狠狠的流出。
他定定的看著她︰“難道你還以為，我留你下來是因為喜歡你，會愛上你嗎？”
“不是。”聶小蠻想好的說辭全都吞進了肚子里，她沒有料到高清會對她說出如此殘忍的話來，這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遠去了，她原本已經麻木的心，竟然被激得再次覆上了一層尖銳的疼痛，那疼先是淡淡的，緊接著連成了一片， 好像有無數的蟲子在咬著一樣，她的心里全都是滿滿滴滴的疼痛。
就好像人在刀尖上行走，又像是無次蠟炬滴淚焚在了心上，讓她的疼痛一瞬間變得無邊無際起來。
疼的時候人總是會感覺神經都揪成了一團。
她愣愣的看著高清，不是的，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再要取代駱小小的位置，她已經想好了要離開了，她知道自己有多麼的不配，可是高清為什麼要這樣說，她心里是這樣想的，已經夠難受了，心里所想的這些從他嘴里說出來，就好像化成了刀子一樣，把她的心扎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洞，看不到別的，只看到血層層的流出，讓人疼得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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