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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門吱的一聲響了,許月華的母親咳嗽著走了進來道︰“許元帥,您就替她把頭發剪了吧,我一把年紀了,頭也掉落得差不多了,不剪也罷,可是她把頭發剪了以後,分辯不出是丫頭還是小子,在這戰亂之中,也能多幾分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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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月華的阿母似乎是擔心他們兵敗以後這些人全特別的傷害女孩子,所以才說出了這樣的話。
許榮華上前一步,握住了許月華阿母的雙手︰“您放心,不管怎樣,我不會讓那些兵士們傷到你們的,有我在一天,我必會保住你們的村子,還你們一個安寧,當初噬王是怎麼來的,我必要讓他退兵數千里,回到他的燕國國都去。”
“可是他那麼凶殘,你一個女孩子家的,怎麼敵得過,別再為我們拼命了。”許月華的阿母撲 一聲的跪到了地面︰“我都听說了,我剛才在村口那里听到噬王下戰書了,我求求你,在戰亂開始前,帶月華走吧,我知道你有辦法。”
“大娘,我不會這樣做,因為我的士兵們全都在這里,而且我帶月華走了,村子里其它的老弱病殘怎麼辦,他們只能等死。我留在這里才有一線希望。”
“我知道你會神術,也知道你的武功很好,所以我才把月華托付給你的,所以我才會希望你能帶著月華離開,你知道嗎?”月華的阿母立刻流下了眼淚,一副悲傷得不能自己怕模樣。
許榮華看著她這個樣子,心下也酸酸的。
可是越是這樣她越是不能答應她的請求,因為以月華阿母的性子,只要認定月華可能會沒事以後,一定會自己了斷的。
許月華也趕緊的對阿母道︰“娘,我是不會離開的,我會守著你,一直到敵軍全都退出去。到時候,村子里有力氣的叔叔伯伯們開懇了荒地,我們就可以過幸福詳和的日子了。”
“幸福詳和的日子。”月華的阿母似回憶起了往昔,一副情難自禁的模樣。兩行清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了下來︰“我也想過那種幸福詳和的日子,可是這一天斷是不會來了,月華,你是在擔心我嗎,如果你是在擔心娘親,娘親現在就死在你們的面前。”
說完就要往一旁的石柱子上撞去。
許榮華頓時大吃了一驚,飛快的上前去把她給攔住。
人撞到了她的身上,或許是因為身體虛弱,一下子給撞暈了。
許榮華道︰“月華,你好好陪著你的阿母。我出去替她找些草藥來,剛才听她嗓子里發出的聲音,她的咳喘好像越來越厲害了。”
“沒有的,她這個患的是肺病,而且已經到了晚期。別再給她吃什麼苦兮兮的藥了,就讓她痛快一點的活過最後一段日子,平靜的走吧。”
許月華卻阻止了許榮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對許榮華說出了這麼一段話,不由得令她刮目相看。
許月華見許榮華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細細的打量,眼珠子一轉又裝出了一副女孩兒該有的天真︰“這個是隔壁的王大娘對我說的,她說我娘的病不用治了。越治只會令她越難過。”
許榮華听了以後,伸出手去輕輕的揉了揉許月華的一頭黑發︰“月華真乖,說得很好,可是有病必須得治。”
“不必了,榮華姐姐,你還是去幫你的吧。我家中還有一些草藥,我呆會兒替母親熬制一些放入湯里,這樣子她就不會咳得難受了。”許月華懂事的說道。
“好的。”許榮華把短到肩頭的頭發給用繩子扎了起來,看向了許月華,微微的一笑。就要闊步離去。
許月華突然說了一句︰“這麼漂亮的一頭青絲就這麼毀了,有些可惜,榮華姐姐,可不可以把你剪下來的頭發送給我,我要做成一頂假發。”
假發這個詞從許月華嘴里蹦出來的時候,許榮華不由得重新審視了一下她。
許月華卻渾然不覺︰“這麼青幽的長發,還當真是少見啊。”
許月華揚起了手中拾起的許榮華斷在地面的長發,對許榮華道︰“榮華姐姐,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勇氣,一下子說剪就剪了,你一定是個很果斷剛毅的人。”
“雖然我很喜歡你的短發,卻還是想說一句,真是可惜了這一頭的黑發啊。”許月華笑眯眯的對許榮華說了句以後就轉身離去了。
許榮華听到許月華的最後一句話時卻怔在了原地,她看著許月華離去的背影,耳邊只剩下那一句可惜了這一頭的黑發。
突然之間,心如刀絞了起來……
這一句話很耳熟。
曾經,就在那不久前,駱小小死了以後,在安南王府里沒有少听到那些下人們說過,每一個得知了高清的事情的下人們,在茶余飯後總是喜歡聚在一起,說起高清的那一頭黑發,是那麼的清亮怡人,那麼的讓人難以忘懷。
許榮華突然想起自己初次見到高清披散著頭發的情景。
那是一個明月皎潔的夜晚,高清洗漱過後因為駱小小的事情與年錦容起了一些爭執,還未來得及束發便跑到了院子里,許榮華正巧路過,遠遠的望去,高清那一頭青幽的長發比她的還要烏亮,興許是因為年錦容本身頭發極好的原因,所以許榮華和高清承襲了年錦容的這一優點,頭發黑得比一般的人要亮。
別人的頭發黑中透著一點點的微黃,而她與高清的頭發,就好像用墨色演染出來的一樣,濃烈得讓人感覺仿佛不真實。
那一頭華發的高清,變成了一襲白發的少年。
一瞬間,白發蒼老了他的容顏,滄桑了他的雙眼。
不知道高清這個時候在哪里,在做什麼……
許榮華一瞬間所有的力氣都失去了,她沒有再踏出屋子的勇氣。
跌坐在了床上,想著以往與高清在一起的一幕一幕,掏出了懷里高清為她刻的那一只木釵,淚流滿面。
她想起高清把釵送到她的面前那副討巧的模樣,還的後來的一切的一切,他是這麼的信賴以及依賴她這個姐姐,全身心的相信她,可是到了最後,卻還是因為她而落得了那樣的一個田地,如果她不是那麼的輕敵,以及自以為是,一切是不是就會改變了。
為什麼她想改變的人的命運,到最後卻還是會回到原來的軌跡上。
許榮華突然之間有一種有心無力之感,突的想起了遠在京城的年錦容。
有一種想要提筆給她寫信的沖動,可是給她說什麼呢,告訴她在邊關所發生的一切,那樣只會讓年錦容更著急。
許榮華用力的握著高清送給她的木釵,這一次,不管如何,她都不會再放過噬王了,如果前世的時候,她不是那麼的仁慈,也許那個小男孩早些被處死,或許就不會再重生為噬王,不會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總而言之,歸根結底,有些事呢還是因為她而造成的。
許榮華感覺,自己身陷在了一個漩渦里,用力的想要從里面掙脫出來,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超乎了她的預料,人在局中,根本沒有辦法抽離。
她用力的閉上了眼楮,想要去感受一絲高清的氣息,可是什麼也感覺不到。
高寒的人已經親眼目睹著高清進入了那座寺廟。
听說寺廟的前院有兩個銅鑄成的大大的仙鶴,那仙鶴也不知道是哪一年哪一個朝代制成的,反正仙鶴寺就那麼佇立在洛水鎮的一個樹木繁密的山林里,平素里幾乎沒有什麼人到那里參拜,第一因為離京城離得遠,第二因為洛水鎮上的人基本上都無欲無求,所以沒有什麼好參拜的。
那樣一個清心寧靜的地方,听高寒的人帶回來的消息說,高清一路上煩躁不堪的性情好像在進入了洛水鎮以後就得到了緩解,那麼一個遠寧塵世的小鎮子,幾乎民世隔絕,那里面的村民們寧靜的生活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得飲,穿得暖,是一個很適應人居住的地方。
“沒有爾愚我詐,沒有皇權爭斗,清弟,你應該很開心吧。或者說……你只是為了逃避。”許榮華的淚滴下了那根發釵,就在一瞬之間,突然起了奇跡。
許榮華只看到發淚滴到了發釵上面以後,發釵竟然起了飛速 的變化,原本發釵上的花朵是半盛開的,可是她的淚落上去了以後,那半天的花苞變成了全開的花朵。
許榮華以為自己的眼楮看花了,再一次的凝神看去,用力的揉了揉眼楮。
果然沒有錯,的確是木釵上刻畫著的畫朵開了,而且一朵連著一朵,開得分外燦爛。
許榮華緊緊的握著手里的釵子,只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
而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高清,真的是遇著什麼好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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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國。洛水鎮。仙鶴寺。
寺里的桃花開得正盛,北方現下已經進入了初冬季節,可是這里似乎還是一片春暖花開,桃花映紅了整個山林,在桃林之間有一道朱紅色的廟影。廟外有一個銅鑄的諾大的仙鶴振翅欲飛,那正是香客雖不多,但在王孫貴族之間卻顯得赫赫有名的仙鶴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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