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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姑娘之事已經不必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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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陽自秦淮河閃身而回,此時正要回到家中,他給那些書生所說之事有真有假,芊芊是打動了甦陽這前任閻羅,待到她進入陰曹地府也自然另有造化,只是這些不必甦陽去接,而是芊芊早已經去了陰曹地府。
但給芊芊事情蒙上了一層傳奇色彩之後,今後在秦淮河上必然有關于芊芊的傳說,再過不久,相信秦淮的梨園也會將此事編排成戲,甦陽答應給芊芊留下名聲之事,也算成了。
走出了秦淮河,游人便少了許多,甦陽徐步而行,風清月朗,夜涼人定,遠遠能听到的就是從秦淮河傳來的絲竹之聲,如此走在路上,倒覺幽靜。
正行走時,迎面過來一隊馬車,甦陽處于下風口,遠遠聞到了腥味,只見馬車晃晃蕩蕩,听著里面水聲啪啪作響,料想是載活魚車,往路邊稍微走點,給馬車讓了條路。
如此一讓,足夠馬車行走,人車走來應該是毫不侵犯,但眼前水車到了甦陽跟前的時候卻慢了下來,當先的人五短身材,看上起極為伶俐,對甦陽呼喊道︰“公子,要買魚嗎?我這里的魚可全都是鮮活的,各種都有。”
“……”
甦陽頓住腳步,看向驅車之人。
這驅車的眼見甦陽一听,連忙也跟著停下,如此一個車隊都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的人有三五個,穿的都緊身利落,就是經年做搬魚賣魚的活路,渾身上下都有魚腥味。
“都是些什麼魚?”
甦陽隨便問道。
“什麼魚都有。”
那個身材五短的人個頭不過在甦陽胸前,仰頭踮腳,小聲說道︰“公子,我們這魚都是給達官貴人們送的,個個精品,我們這些人不過是在中間賣出一些,賺點小錢,補貼一下自己家用罷了,你若是要,我們都給你便宜,多多少少,自己落點錢就是……”
這種事情並不稀奇,不過听到這是送給達官貴人們的魚,難得遇到,甦陽便應了聲,打算在里面挑上幾尾。
個頭矮小的人讓甦陽跟著,到了車前,掀開蓋子,借著火光,甦陽往下面一看,里面的魚果然個個肥美,並且分桶裝著,各有種類。
“這個是……”
“河豚,公子,這個魚我們剛好夠數,平日也就秦淮河唱戲的葉生會在這里買兩尾,招待貴客,今日他已經預定了,數量剛好夠,我們不能賣您。”
小矮子對甦陽說道。
“我出高價。”
甦陽實在想要嘗嘗河豚的滋味,像陳宣,寧願冒著中毒的危險都想要吃河豚,甦陽倒是要用舌識來品味一下,傳說中的河豚魚究竟有多鮮美。
這麼一說,就讓幾個人面有難色,終究還是個頭矮的人說話了,對甦陽說道︰“公子,這並非是高價低價的問題,實在是葉生要,我們必須要給他送去。”
“嘿,他一個唱戲的戲子,說給他就給他?”
難得看到幾條鮮美的河豚,甦陽真想帶回去,此時听他們忌憚一個戲子,頓生不滿。
戲子在下九流的末位好嗎?
“不是勢力的問題。”
個頭矮小的人面有難色,小聲的說道︰“葉生他爹死的時候是水葬,我們金陵城很多人照應著呢……”
水葬?
甦陽咂咂嘴,惹不起惹不起……
這時代有一個說法,那就是祖宗水葬,後代旱路發財,一個唱戲的旱路發財,那接下來的不言而喻,誰知道這里面有多少的達官貴人呢。
“公子,這個刀 魚非常不錯,您回去只要清水一煮,味道就鮮美過人。”
矮個人給甦陽推薦。
刀 魚形若鯉魚,最大不過一斤,鱗片很薄,出水就死,肉質極為鮮嫩,在金陵城中也極受達官貴人們的喜歡。
略略往上面看了一眼,甦陽掏錢,買了三條刀 魚,要這個矮個子拿出一個盆子盛放,如此銀錢兩清,甦陽便往家走去。
賣了甦陽刀 魚的一行人也繼續往前,往達官貴人家中運送。
就在這人都走完之後,雲中出現兩道身影,穿青衣長靴,戴高帽子,手中拿著牌子,看到下面適才甦陽買魚之事,只是一嘆。
“就算官清如水,也不免吏滑如油,人世間就是有許多的關隘,層層克扣,在這里面賺點私錢。”
這兩人均是金陵城夜游神,對適才的景象嘆道,他們作為夜游神,本就是監察人間夜里發生的事情,像是游魂野鬼,以及夜間的斗毆殺戮,甚至發生的一些奸盜之案記錄在冊,就像是才所見,就在他們的記錄範圍之內。
但是兩人都沒有拿出紙筆,收錄歸冊。
“別說是陽間有這些事情,人心鬼蜮,陰間何曾少?”
另一個夜游神說道︰“地缺百六,金陵災厄在即,諾大金陵城中,千萬之人,能活下來的又有多少?何況又有人在其中,意欲借災行事……”
“所以我們懶得記錄這些人間瑣事……”
“太子也好,世子也罷,白蓮教也無所謂,神道已經難以干涉了。”
“便是修仙之人,現在也只顧全己身,對于人間洪流漠然相對,猶記得九天玄女娘娘所說,仙道之人,應當有將世間一切抗在肩膀上的決心器量,當今之世,又有哪一個人有這等器量。”
“隨他去,隨他去。”
“吃酒去,吃酒去。”
兩個夜游神說著話,離開此地。
什麼樣的災劫?
甦陽手中端著魚,從暗處走了出來,驀然听到了有千萬人都會受災,更不知道災劫過後金陵城會有多少人,讓甦陽心神觸動。
他修仙道,雖然求自在逍遙,卻並非不理會人間一切,在他的道德觀念中,遇到不平之事,力所能及,就想要管一管,力不能及,也想盡一分自己的力量,此時忽然听到災劫波及整個金陵城,甦陽自信自己是劫外之人,但听這波及千萬之數,讓甦陽心中難靜。
或許五谷樹忽然衰落,當真是一個征兆?
甦陽想到了在棲霞寺內的五谷樹,那一日忽然衰落,而主持止口不言,其中究竟如何,甦陽並不清楚。
算了算了,隨他去吧……
甦陽自我寬釋,連神仙都不曾插手,像他這種小雜魚又能在里面做多少事情呢?此事已經有了征兆,城隍之神,甚至陳宣都已經心中有數,這樣的大亂局,甦陽自覺並沒有力量能夠解開,他來到這里是為了干掉陳陽,卷錢結婚,何況人死之後,魂魄進入陰曹地府,仍然是另一種存在方式……
收拾心情,甦陽繼續往家中走去。
待到回家,已經是深夜,孫離也顏如玉兩人正在打磨顯微鏡,甦陽只是提出了顯微鏡的理論,兩個人摸索著已經將顯微鏡制作的像模像樣,兩個鏡片干淨透徹,看到甦陽回來,孫離接過了甦陽買的刀 魚,顏如玉將兩個鏡片遞到了甦陽的手中。
甦陽拿著鏡片,放在眼前,對著孫離和顏如玉一照,在兩女看來,甦陽單眼極大,極為滑稽,而甦陽看來兩女也是面貌滑稽,三人皆一陣哄笑。
“這樣清澈的鏡片,顯微鏡應該是能做出來吧。”
顏如玉看著甦陽問道。
甦陽抬頭,看著顏如玉的面容,素色上衣,白色長裙,頭戴搖釵,眉眼楚楚,看到這面容,適才的煩心之事當真是全然拋在腦後,手中拿著鏡片,甦陽琢磨一下,說道︰“還缺一個東西。”
兩個凸鏡一對,甦陽說道︰“若要做一個顯微鏡,應該還有一個光源,如此照射鏡片,就算是凡夫俗子也能看到下面情形,這樣才算完善……我掛在青雲山城隍廟的陰陽鏡最是能做這個光源,可惜沒有帶來。”
那個陰陽鏡並不起眼,就是白天吸收光芒,夜里大方光亮,甦陽只當它是太陽能手電,但若是瓖嵌到顯微鏡上,可謂絕妙。
“陰陽鏡又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
孫離听到陰陽鏡後,說道︰“這東西我在金陵城中也曾見過,若是留心搜尋,應當能夠找出來。”
甦陽看向孫離,伸手輕輕捏捏孫離鼻子,笑道︰“岳父大人既然還沒有回來,我們就還有時間,這一次,我先給岳父大人一個見面禮,如此岳父一開心,我們的婚事就成了。”
“這一次?”
孫離看著甦陽,眉頭一挑,你有幾個岳父?
“呵呵呵呵……”
甦陽尷尬笑笑,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先睡吧,有什麼事情明天說。”話畢,起身就回到了房間里面。
孫離在後面瞥視甦陽背影,她倒當真知道甦陽有另一個紅顏知己,是一個女鬼,當初在沂水藥鋪的時候,甦陽送人禮物以定終生,還知道甦陽有一朋友,高貴明艷,實力深不可測,當初她戰敖天之時,便是那人暗中相助,方才使得她一擊刺瞎敖天雙眼,隨後以劍破其內丹,斬其性命,將它打的神魂飛散。
“淬……”
孫離暗淬一口,又看一旁的顏如玉,看她笑語嫣然佇立在側,伸手縷縷頭發,徑回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