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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殿內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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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陽坐在城隍的位置上面,看著面色煞白的秦郵城隍,在這城隍廟中的判官,游神,陰差,死的死,身受重傷的皆在城隍身側,看著甦陽身前擺放著賬本,另一邊放著陽世可用的珠寶。
賬本自然是貪官污吏最喜歡的賬本了。
秦郵城隍能夠記下七月十五沒有來上香的民眾,做賬的本事可是不錯,在這賬單上面清清楚楚的記載著自己的犯罪證據,甦陽並沒有翻看,但顏如玉已經清楚里面的內容,並且大概的給甦陽說了。
倘若僅有這些,還不至于讓秦郵城隍看到甦陽拿閻羅令牌來此,直接就下殺手。
問題在于敲音樂自殺的神秘女子。
以及大量的陰間金錢,陽世金錢轉移到了一個代稱龍巢的地方。
可以說,秦郵的城隍,倒向了龍巢這個組織,假借城隍之名,只是在為龍巢撈好處,正因如此,看到了閻羅王的人,城隍以為暴露,不管不顧,便要將甦陽置于死地。
顏如玉從文字情緒中,感受到秦郵城隍對于龍巢又敬又畏。
“哪一個龍宮叫做龍巢?”
甦陽詢問城隍。
之前秦郵城隍就已經說漏了一些嘴,說出了龍宮秘法石之事,甦陽詢問,自然是詢問龍宮。
六水,三山,一分人煙。
著名的江河湖泊多有龍宮,茫茫東海,里面神龍更不可盡數,聊齋《罷龍》一篇所寫,俄至一處,水清澈底。下有群龍,五色,如盆如甕,條條盡伏。有蜿蜒者,鱗鬣爪牙,歷歷可數……並且整個聊齋系列之中,關乎龍的故事很多,龍的數量雖然不能和人相比,卻也算是極為龐大了,這麼龐大的龍族,龍宮也不可盡數,只能問前置名稱。
秦郵城隍在下面止口不言,其實他有機關,能夠迅速消除這些罪證,但是秘法石被破開的太快了,他沒有機會上前啟動。
現在秦郵城隍,只是死咬著牙不吭聲了。
“嘴硬啊。”
甦陽走了下去,對付嘴硬,甦陽最有辦法,只要運用《九霄神化內景策文》,就能夠牽動他的心神,如此甦陽問什麼,他就會答什麼。
顏如玉輕輕拉扯甦陽衣袖,止住甦陽繼續往前。
回過頭來,甦陽看到顏如玉對他輕輕搖頭,顯然是不讓甦陽涉及到這件事中。
甦陽看顏如玉模樣,正欲言語,便听有聲響異變。
陰曹地府大門敞開,牛頭馬面無常小鬼紛杳而來,手持刀劍,將秦郵城隍廟全部控住,把這里的陰差城隍全都拿下,正是甦陽之前在城隍廟中發的訊息,讓閻羅王發出詔令,進來拿人。
帶頭的是陰司二十四司差捕司司主,看到甦陽這個前上司並沒好臉,生硬問道︰“你有何事?”
甦陽將閻羅令牌放在他的臉上。
“您吩咐……”
差捕司司主低頭說道。
這態度,比起秦郵城隍看到令牌的態度好的太多了。
“把秦郵的所有陰差都帶回閻羅殿,將這里的事情稟告閻羅,這些賬本珠寶,我心中有數,你們也莫要動心,回去給閻羅說一下,既然百姓花這麼多錢供養施舍,也應當讓這里的百姓過上太平日子,這才算是有所回應。”
拿著閻羅令牌,甦陽吩咐差捕司主。
就算是這里的百姓被脅迫,但終究花了錢,陰曹地府應該為這件事兜底,這是他們識人不明釀就的惡果。
甦陽又看著城隍廟,除了陰差之外,這里還有不少百姓生魂,皆是因為沒有錢,被陰司小鬼帶到這里來恐嚇的,就像是之前黑衣鬼恐嚇甦陽一般。
“讓這些百姓們看著你們將陰差拘捕,這樣才能讓百姓安心。”
甦陽又吩咐差捕司司主。
差捕司主看著令牌,點頭稱是。
甦陽看了看珠寶,原本想要拿幾個填充一下腰包的,現在若拿就掉面了,干脆轉頭,又吩咐了差捕司主幾句,如此和顏如玉灑然而去。
差捕司主看著甦陽離去,扭過臉來,將對甦陽的怨氣撒到了秦郵城隍身上,粗暴的一頓收拾,方才按照甦陽吩咐,在百姓生魂面前將陰差帶走,又讓無常小鬼將城隍廟中百姓生魂逐個送回家去。
這些百姓生魂回體,個個像是做了一夢,夢中景象歷歷在目……
“如玉,你為什麼不讓我將事情追查出來?”
甦陽詢問顏如玉。
“此事和我們有什麼相干的?”
顏如玉對甦陽說道︰“既然你已經在陰司辭官,那麼自家且了自家身,何苦摻和到這等糾葛里面,知道的多了,麻煩就找上門了,何況……”許是怕此話出口,讓旁人听去,顏如玉小心湊到了甦陽耳邊,說道︰“此事和蚩尤有關。”
蚩尤……
甦陽听了搖頭,這種事情就讓關聖帝君去管吧,秦郵城隍的一切在陰司里面自然會查清楚,如何處置此城隍,如何攻打龍巢,就看關帝神威了。
甦陽修為短淺,確實不宜摻和這種大事。
仁民愛物無窮事,原有周公孔聖人。
甦陽做好自己的就夠了,前往金陵,安排了陳陽,了解心中的仇怨,見見孫離,拿著錢去和錦瑟春燕成婚,然後多多見識這個世界,苦苦修持,早日度過風火雷劫,成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天仙。
穿窗過戶,甦陽回到了甦大夫給他準備的房間里面,對著顏如玉擺了擺手,人躺在了床板上面,顏如玉也飄然進入書鄉之中。
清晨起床,甦陽洗漱一下,隨著甦大夫坐了下來,甦大夫家中早餐很簡單,不過是稀粥蒸餅,不過配上了秦郵有名的鴨蛋,一刀切開,里面紅心流油,可口下飯。
“真是奇了。”
大夫說道︰“昨天夜里有人做夢,說城隍廟里的城隍被閻王抓了,這做夢的人並非一個,所說的話卻都雷同,今天早上我們往那里一看,城隍廟中的神像都倒了,全都是泥坯,碎了一地。”
“這不足為奇。”
甦陽吃著鴨蛋,說道︰“陰司本是補陽世不足,只為平復人間怨氣,百姓不平。哪里有找你們要錢的道理?今後你們再遇到這種事情,根本不必等他們塑像自倒,直接沖入到城隍廟里面,將城隍廟中的塑像砸了,那時候就是他們找你們求饒了。”
陰差本就是鬼物依附開光神像,如此才能往來縱橫,倘若砸了他們的神像,他們不過就是一孤魂野鬼,同樣的道理《小謝》中的男主陶望三,得知秋容被城隍廟中一鬼所縛,想要強娶為妻,進入城隍廟中,當場就罵,再聲稱要砸,回頭秋容就被放了,城隍廟中的差人還拖秋容說些好話。
“我們是不敢的。”
大夫听了搖頭。
“你們不敢,總有人敢,大夫只要將此事廣而告之,今後只要有鬼物作祟,便去城隍廟中鬧一鬧,必有奇效。”
甦陽給大夫出主意。
大夫連連搖頭,說道︰“我們是不敢的,不過將此事說給西鄰家的二哥兒,他尚義任俠,最愛打抱不平,是敢于出手,也敢做出這種事的人,他知道你的這些言語,可能會去砸了神廟。”
甦陽回憶昨日所見,在那里打水的男子,相貌不俗,精神悍勇,是個難得的人物,說道︰“王小二確實不錯。”
這一說,讓大夫笑了,連忙糾正,說道︰“小二是家中位序,他是有正當名字的,單名一個鼎。”
王鼎。
又是秦郵。
甦陽想起《伍秋月》篇目男主,又憶起昨日大夫曾說,他妻子已逝,連忙問道︰“敢問他家長子叫什麼名字?”
“王鼐。”
大夫說道︰“就是大鼎。”
果然是他。
甦陽听的暗暗點頭,再過一段時間,王鼎會前往鎮江尋友,而他的朋友外出,于是王鼎會在鎮江租一小房子,在那里會踫到自己的愛人伍秋月,而這是一場命中注定的姻緣。
女秋月,葬無冢,三十年,嫁王鼎。
伍秋月的父親早在三十年前就將這一場姻緣算定,更讓伍秋月尸身在土中三十年,以做復活之期,且留下兩道符篆,讓王鼎和她一並佩戴,即便王鼎殺了陰曹,陰曹地府也始終沒有追查過來。
可惜時間不對,否則必然能見到伍秋月如何,也能見識一下兩道符篆如何,甦陽又一嘆,距離伍秋月死已經三十年,不知道伍秋月的父親是入了陰曹,還是尚在人間,像他這種精巧算計的能人,甦陽也想見見。
現下只能嘆緣分不夠了。
用過早飯,甦陽起身告辭,也是就在此時,天上飄起了蒙蒙細雨,為秋日更添增了一分涼氣。
“下雨天留客。”
甦大夫拉著甦陽,說道︰“不妨多留幾日,我仍有許多問題想要跟您討教。”
“蒙蒙雨落,天之恩澤。”
甦陽擺開甦大夫的手,說道︰“這些小雨也攔不住我。”說著,背著箱籠走入了煙雨中,徑直向著碼頭方向而去。
真是奇怪。
甦大夫看著甦陽背影,忽然想道,自己始終沒有給甦陽提過城隍要錢一事,怎麼他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