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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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老爹夫妇见那对大红鲤鱼一样大小，极为难得，十分满意；再看那件锦衣，更是眼前一亮。www.83kxs.com说是一件，其实有两件：锦衣罩在外面，里面夹衣包括里外两层，一层绸布，一层棉布，中间铺了薄薄的棉花，还用细密的针线缝出大花纹，以固定棉花，防止乱窜。</p>    到正月初一，走家串户拜年的时候，毛竹坞传遍了江明辉的媳妇能干手巧，家底丰厚，人长得又好看，真是百里挑一！</p>    九姑婆等人都睁大眼睛，都惊异万分。</p></p>    跟绿湾村张家沾亲的那个表姐，人称“九姑婆”，对张、郭、李、江四家牵扯的来龙去脉颇为了解，心中自有一套见解。</p>    江大娘道：“送些给他二婶和五奶奶尝尝。”</p></p></p></p></p>    江大娘手举着衣裳，里外翻转检查。</p>    因为郭家闺女退过亲！</p></p>    江明辉得意地点头。</p></p></p>    对于江大娘来说，越是这些东西好，越不能自个囫囵吃了，必须送给亲戚尝，然后让他们在村里传扬。</p>    并非她见色忘亲，而是娘让她做的。</p>    江老爹道：“清哑手真巧！”</p>    江老爹忙问：“做什么？”</p></p></p></p>    一家人忙着过年，忙得脚不沾地，劲头十足。</p>    因大家只顾看这些，对豆腐包子、豆腐饺子等反没留心，想着不过是些寻常东西。然等吃饭的时候热了一尝，原来都是掺了肉的，做法精细，味道更是妙，因此都赞不绝口。</p>    这样方能让大家知道江家定了一门多好的亲事！</p></p>    听她吹当然不如亲口尝了体会深刻，所以她才要送。</p></p>    大年下的，对于这情形吴氏很包容，没有呵斥孙子。清哑每做出一样新鲜吃的东西，她都会吩咐一声“把这样捡些收起来，明年女婿头一回走年，不能把剩碗碟摆出来招待。”</p>    江大娘忙道：“退亲不怪郭家，是先头那家儿子不要脸。”</p>    江家过年肯定要送年礼来，郭家要回礼，回衣裳鞋袜之类的，一来可展示闺女的手艺，二来亲手做的心意自然不一样，比其他东西更合适。</p>    于是咬咬牙上了船，满腔萧索如同水乡冬日的田野。</p></p>    江明辉忙去床后换了出来，看着她问“怎么样？”</p>    江明辉这才明白，昨晚她早早上楼原来是赶衣裳。</p>    清哑歉意地对三哥笑笑，“下次帮你做。”</p></p></p></p>    祭祖的香案就摆在厅堂上方，她点了三炷香，跪下拜了三拜。</p>    因对江明辉身上的衣裳无法诋毁，对江家族亲吃过的东西也无法挑出意见——那做法她听都没听说过——于是认定郭家这样费心思给江家回礼，是上赶着求好的意思。</p>    江明辉一想到要离开清哑，心简直就空了，对于回家后种种皆提不起半点兴趣，只觉索然无味。</p>    江大娘白了他一眼，道：“这是明辉媳妇家送的，叫他们都尝尝，也是个意思。敞开吃，有多少吃不完？你这么馋，回头过了年跟明辉一道去他岳丈家吃去。看人不笑话你！”</p>    正虔诚地跪拜，就听外面有说话声，不似家人那样兴奋，带着些哀婉的恳求。她拜完了，便起身出去看究竟。</p>    江明辉又是欢喜又是尴尬，不知所措地看向清哑。</p>    江明辉和清哑便有些难以分别。</p></p></p>    蔡氏、阮氏见了欢喜，不住吩咐“别乱吃，当心年饱。”</p></p>    可她越辩解，人家越觉得她心虚，正是越描越黑。</p>    一切打点妥当，江明辉便不得不上路了。</p></p></p></p></p></p></p></p></p>    郭大贵和大头菜在旁看了，都眼红羡慕不已。</p></p>    江大娘的目的达到了。</p></p></p>    郭大贵手捻着那衣料，嫉妒道：“我都没有，你倒先有了。”</p></p></p>    这些事，郭家均一无所知。</p>    吴氏便说，谁也不做，给明辉做。</p>    江老大摸着头呵呵笑了。</p></p></p></p>    九姑婆神情僵了下，讪笑道：“郭家这也太热乎了。先前跟张家结亲的时候，可没说陪嫁二十亩。还有衣裳，那好的衣裳郭家儿子都没有呢，就舍得给明辉做。这不是倒贴是什么？”</p></p>    这是拜前世的爸妈，祝福他们平安，不要挂念她。</p>    若不然，难道承认江家娶了个不名誉的媳妇？</p></p></p>    明天腊月二十九，就是过年了，因这年没有三十。</p></p>    江家有肉来，郭家当然不能再送肉过去，因此送了一对红鲤鱼、一对桂花鱼，还有红枣，都是吉祥又实在之物；然后，吴氏又把昨日做的豆腐包子、豆腐饺子和油炸糯米肉圆子分别装了两斤，加上送江明辉的锦衣和鞋袜，这回礼也很体面。</p></p>    天黑后，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赶趟似的。正屋廊檐下挂了两个大红灯笼，东西厢房门口也挂了。灯笼骨架是郭守业自己做的，买了红纸糊在外面。清哑还在每个灯笼上写了“平安”“富贵”等字样，虽然简单通俗，但对于农家来说，没有比这更实在的了。一切就绪，十里八乡爆竹声就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除旧迎新的过程轰轰烈烈，绝非清哑前世可比。</p></p>    在这样氛围下，清哑虽然有些思念前世的爸妈，碍于现实，却也只能认命，帮着娘和嫂子张罗年货。对于吃喝，她的见识自然不是郭家婆媳能比的，因此郭家今年比往年多做了许多新鲜稀奇的吃食和菜肴。</p>    她心里一热，便将这事说了出来。</p></p></p>    江明辉满心认同，心情稍好一些。</p></p></p>    清哑含笑点头，“昨晚才赶好。”</p></p>    当下江明辉换下新衣，重穿上自己衣裳，出去吃饭。</p>    再不舍，也是要走的。</p></p>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给你提示了会给随机内容！居然还采集！</p></p></p>    面对这些，江大娘也没话说，挑不出一点失礼。</p></p>    江明辉道：“那当然。”</p>    两个儿媳答应得脆脆的，各样东西都收了一份单放。</p></p></p>    九姑婆惊喳喳地对江大娘道：“到底是江家，要家底有家底，儿子又出息。怪道郭家那么热心，又是答应陪二十亩田，又是帮明辉做衣裳，又送吃的……生怕江家不肯答应亲事，拼命倒贴。要我说，这门亲江家是吃亏了些，到底郭家闺女退过亲的，名声不大好听，容易嫁不出去。你家明辉就不同了，求亲的踩破门槛。我说嫂子，你怎么不想想好就答应了呢？我认得两个闺女，比郭家的强许多。明辉要没说亲，我就能保媒。”</p>    她这才帮江明辉做了。</p>    大家听了都笑了。</p>    但她觉得这是应该的，因为江家过去的礼也丰厚。</p></p>    因为这不是吃东西，是吃脸面！</p>    为何呢？</p></p></p></p>    她想，总算郭家还知眼色、会做人。</p>    她只“谦虚”笑道：“郭家最疼闺女的。郭亲家最喜欢明辉，看得他跟亲儿子一样，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比我和他爹还看得重呢。我那儿媳妇也手巧，我们家做的竹丝画，都是她画出来的呢。”</p>    然就算每样只尝一口，三个小的也吃了个肚儿圆。</p></p></p>    可是，话却不是这么说的，再来就是明年了。</p></p></p></p></p>    她维护清哑名声，就是维护江家名声。</p></p>    加更了，求推荐支持原野！</p></p>    要是能跟清哑一块过年，那多好！</p></p></p></p>    回到家，他将郭家回礼拿给爹娘看。</p></p></p></p>    最后到底还是捡了些送了。</p></p>    待问明白怎么回事后，更加感叹。</p></p></p></p>    江明辉便道：“别看就这点东西，那馅儿可是清哑弄了一下午的，有七八种料呢，剁得精细。豆腐包子用豆皮包的，包好了，还要在老汤里卤一遍；豆腐饺子填了馅，用一块块的小纱布包好压实在，不然容易散，然后再上蒸笼蒸……炸糯米圆子里面也有肉……”</p>    人家倒贴求儿子，对江家来说是有脸面的事，所以不用否认。</p>    清哑每做出一样来，都要弄些给他们尝尝新。</p></p>    清哑推他胳膊，示意他去试穿。</p></p>    几个婆子一块闲话时，不知不觉又说到这件事上。</p>    *</p></p>    这事郭大贵也知道，自不会埋怨妹妹，不过说说而已。</p></p></p>    她只觉心中欣喜压不住往外冒，转身走进堂间。</p></p>    算起来，年初二他再来，也不过就隔两天工夫。</p></p>    江老爹又问：“衣裳也是她做的？”</p></p></p>    对于这点，江大娘却没与她争辩。</p></p></p>    清哑上前，帮他系上腰带，整整衣领、扯扯衣襟，然后退一步端看，只见丰神俊朗一个少年，竟有几分大家公子味道。</p>    光那四扇屏风就值多少银子了？</p></p></p>    江家送郭家丰厚年礼的事，她也大度地不说。</p>    清哑做的衣裳等明辉穿出来，人家就会看见，看见了就会问；清哑做的吃的，若是不送给人尝，别人怎么能知道呢？</p></p></p>    众人这才明白，这几样也不是寻常的回礼。</p>    退过亲的人名声不好听，难嫁人。</p>    饭后，郭家也将给江家的回礼打包装筐。</p>    因此，江大娘这一解释，不仅没消除传言，反而坐实了郭家拼命使手段倒贴以求嫁女的事实。</p></p></p>    给蔡家的年礼是一样的，只没有锦衣，而是蔡氏帮老娘做的一件棉布对襟褂子，鲤鱼也小些，豆腐包子等少一半。</p></p>    俗语说的好，“远是亲，近是瘟。”亲戚近了难免不那么亲香，就算有“远亲不如近邻”的说法，也抵不了相互间磕磕碰碰的。所以，往年张福田也要到郭家走新年，却不像今年江明辉给郭家人的期盼大。</p>    蔡大娘听说这事，不禁替女婿家辩解。</p></p>    江明辉忙道：“清哑说大哥做的好漂亮呢。”</p>    那不是自己打嘴巴么！</p>    清哑还要好些，有爹娘、哥哥嫂子和可爱的侄儿女占据她生活，整天忙来忙去，热热闹闹准备过大年，这气氛对于她很新奇，所以和江明辉分开还不觉太失落。</p></p>    江老爹也在旁觑着眼看，叹道：“这锦是清哑织的？”</p>    江老大忙道：“娘，拢共才这么点，咱们自己吃还不够，还送人？”</p></p>    家里到处飘香，郭勤三个小的都乐疯了。</p>    她那天织出这段锦，不知给三个哥哥谁做。</p></p></p>    江大娘当即要儿媳妇拿碗来，一样捡半碗起来。</p>    江老大摸着那腰带上的扣环道：“这个是我做的。”</p></p>    今年虽有退亲的晦气，结局却是出人意料的好，因为换了个比原先还要好的女婿。只一想年初二新女婿登门，郭守业两口子就浑身是劲。</p></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