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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黄英磊都感觉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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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认真看了一遍乡政府提交的这个方案，以他的角度，并没有从中发现很特别的地方，之后才同意司马加入临时议题的动议。
今天司马和黄秋华俩人一唱一和，始终围绕着“民生”、“公平”做文章。可实际上，这两个字眼在他们的方案中，出现的频率并不比其他的文件更高，而且在一般人阅读的时候，感觉更像是一种官场上的套话。
至少在黄书记看来，除了方案上提及的那个农资批发市场，其他发展工业、农业、第三产业的做法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出奇之处。
此时，黄书记才明白过来，这根本是司马这个小混蛋故意的，这个该死的方案就是个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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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提一下黄书记的履历。
黄英磊今年33岁，也算是比较年轻有为的干部。他是本省一所大学的历史系毕业，先是在一所事业单位工作了两年，随后考取了铜山市的公务员。在下五塘当乡党委书记之前，他的工作一直是在宣传部、市委办等地方从事党务工作，凭借着一支犀利的笔头子，得到了领导青睐。
黄书记的长处是对高层政策导向很敏感，会摸索领导的心思，文笔很棒，能把一些干巴巴的官样文章写出新意；但他的缺点也非常显著，基层经验严重欠缺，基本搞不清楚下面的弯弯绕，对于经济工作也是一知半解，宏观还能说上几句，到了微观完全就是抓瞎。
说实在话，他这种履历，如果一直在务虚的圈子里转，未必不能取得更大的成绩。可下基层当领导，他自身知识结构的缺陷就很致命了，很容易吃基层那些官油子的亏。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下乡以来，其他的官油子倒是都挺老实，可司马这个怎么看都不象官油子的家伙，坑起人来却是毫不手软，一招极其简单的“民生为重、公平优先”，就把他架到了火炉子上，弄的非常尴尬。
他能说不对吗？
也许下面其他这些土包子官油子没太注意过，但他作为一个笔杆子，心里确实门清——把这几年的人大或者党代会报告打开，“民生”和“公平”的出现频率是越来越高，而且逐步有从口号向实际过渡的显著趋势。对于黄书记这种善于琢磨领导意图的人来说，他非常清楚，跟这俩词作对，根本就是跟自己的政治生命过不去。
……
和黄英磊的心中无比的纠结不同，黄秋华现在对司马简直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事实上，黄秋华虽然现在口头上对司马坚决支持，但她本人对司马的这个方案，还是有一些顾虑的。
站在公允的立场上，她当然能看到司马“民生”计划的好处，可是这个计划需要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也许三年、也许五年才能看到它的成果，可那个时候，恐怕现在的班子里没几个人能看的到。
在流官制的背景下，这种自己栽树，让后来者摘桃子的计划，要取得足够的支持是非常困难的，就算勉强通过了乡党委会的表决，县里能否接受又是一大关。
她很想告诉司马，在华夏的官场上，时间就是最强悍的一堵南墙，多少人就是一头在这上面撞的头破血流。必须在长期效益和短期效益中间找到一个极好的平衡点，才能取得大多数人的支持。
不过虽然她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但在今天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黄秋华还是必须亮明自己的态度，旗帜鲜明的站在司马的身边。
在司马发言时，她就始终在仔细观察着其他参会者脸上各种怪异的表情。这时，她才终于恍然大悟，小乡长实在狡猾大大的——他可能早就明白，他这个“民生”计划合不合适，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俩字在今天简直就是一个绝佳的口罩，可以把某些人的嘴堵的严严实实。
……
“咳……”，就在他踯躅犹豫的时候，分管农业的副乡长滕崇岭主动开口了。
滕崇岭也是丹芦人，四十来岁。与黄英磊不同，他是一直混基层的，从村长开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了今天。他来五塘乡之前，是另外一个乡的党政办主任，因为及时靠上了董县长，所以才有机会调任到五塘担任副乡长。
相比起黄英磊纯粹出于政治目的，想通过掀翻司马，以树立起自己的权威，滕乡长的目的就要现实的多。
他显然意识到，如果按照司马和黄秋华划定的讨论路线走下去，自己这个分管农林的副乡长，至少在司马担任五塘乡长期间，算是彻底泡进了清汤寡水。
他干咳了一声，把手放在面前的方案上面，用一种相当悦耳、非常类似于某位赵姓老师解说动物世界的声音说道，“刚才听了司马乡长和黄秋华同志，对于这份方案的修订过程进行了说明和解释。这里，我首先有个疑问，这份文件我是昨天下午才第一次看到，为什么在这个方案提交乡党委会之前，我这个副乡长却没有看到呢，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符合政府工作流程？”
司马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回答道，“其实吧，这也是个凑巧的事情。这个方案我还一直在修改，本来是决定这个星期在乡长办公会上过一下，再提交党委会，这不昨天黄书记召集了这么个党委扩大会，反正大家都是与会人员，我也就想着提高点效率，就直接建议黄书记搁这里讨论了。不过以后我会注意……”
司马嘴里毫无诚意的说着以后注意，轻描淡写的就把滕乡长第一波的试探给挡了回去。
其实他也确实没说谎，如果不是黄英磊急着开这个会，他暂时还不准备把方案拿出来，因为他总觉得方案里似乎还少了点什么。直到接到会议通知，他灵机一动，才终于意识到，这个方案的问题在于高度不够，没有扣上一顶冠冕堂皇的帽子。
今天他和黄秋华补充的这点东西，就是给这个方案化化妆——披上一层关注“民生”的外衣，整个方案的格调似乎都不同了，还捎带着给黄书记弄了个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