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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会走！”雍杰甩开衣袖，决然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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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苏溪想叫住他，见他不应，便跟随着朝门外走去。
一名身着玄色长衫的女官匆匆往阁楼之上赶来，她见一众侍婢近乎将狭窄的楼梯堵塞，也未及细思，只绕过她们，急急往楼上赶来，疾速迈步时，竟险些撞到雍杰。
她立时跪了下来，还没等开口解释，忽见到走在他身后的苏溪，眼前霎时一亮，这便深深对着苏溪颌首行礼。这才站起身来，对里间的凝妆道：“良娣，侯爷来了，在外面呢。”
苏溪一怔，不知怎地竟停下了脚步。
她眼望着雍杰疾步下了楼梯，这边刚欲开口，只听得凝妆道：“刚回京便来接你了，倒真是好福气。”这话说得带了三分真切，然而更多却是适才未止的忿怒，苏溪看着她倚在阑干的背影，敛衣行了礼。
“苏良娣，小妹先回了，若你不弃，改日再来拜访。”
凝妆沉默着，她的背影单薄，一身红衣楚楚。
苏溪心头酸涩，极力忍着泪水，匆匆下了楼去。
禾牡台的大门打开时，发出陈旧的哑声，在朱雀之门幽幽旋开的时候，一道日光挤进了华美的宫室，透过弥漫的尘埃，年轻的楚戴侯站在那里。
他站在那棵繁茂的古树下，一身墨黑阔袍，发束靛紫金冠，目光正投向这边。
苏溪徐徐步出，她眉宇间的忧色还未散去。
但是在见他的那一瞬间，她着实很是欣喜，那是一种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过的欣喜，她好似存了三分笑意，轻快地迈过门槛，朝着他走去。
眼下是七月的第一日，他回来了。
“你回来了！”她唇角萦绕着淡然的笑意，依旧目光徘徊地看着他。
楚魏缓了缓心神，默然拉过她的手，用另一只手裹住她微凉的指尖。
他走了有半年之久，面上的风霜之色难掩，但那双眼睛仍是流露着以往冷峻的光芒。
“咱们回府罢。”楚魏肃然不减，只不过微微颌首，眼光略带柔和地看着他的妻子，而苏溪却在蓦然间低垂了双目。
回府路上，楚魏的话语多了些，不知是什么原因，他脸上的笑容好似也较以往多出现了几次。
这些甚至可以被称为突如其来的热忱，苏溪一副不解的神情望着他，而他仿若没见到一般，依旧一副自然的样子，说些他的玩笑话。
“凝妆下了帖子要雍杰和我去赴宴，不去是不好的。”苏溪想到他临行前嘱咐过自己，如有太子府的饮宴，尽可能要推却，她想到这儿，忙解释道。
楚魏紧闭着薄唇，摇头道：“无碍，我这不是来接你么。”
苏溪神色闪烁，微有犹疑地看着他的脸，微低了头道：“早知道坚持听你的话了，何苦像今天这样不痛快。”
“你是指雍杰么？”楚魏问。
“凝妆也是奇怪……”苏溪说了一半，动手扶了扶略有偏歪的发髻。
“只怕你并不知罢，雍杰算是容忍了。”楚魏抬手掀开窗帐又放下，脸色微微恢复了从前的肃然，“据我所知，半月前太子良娣亲请文太医之女入府，可若非你兄长，怕是会酿成丑闻一件罢！”
苏溪眼珠急转，凝然望着他，疑道：“什么叫做丑闻？你是说……是说文画她么？”
楚魏摆手道：“名字记不清，但你猜的不错！”
“天哪！”苏溪捂着心口，兀自镇定着。
楚魏瞥见她不自在的神情，道：“其实也不必太怪你姐姐，入了太子府，多少会有些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苏溪惨然笑道：“文画是我嫂嫂唯一的妹妹，几年前嫁了晁匡做续弦，如今却被她盯上，为她的夫君谄媚献上美人竟想到了我文画姐姐，这难道也叫做身不由己么？”
楚魏面无表情，只轻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怪不得雍杰是那样的表情！”苏溪皱着眉头，心中陡然不止，她慨然望着楚魏，半晌道：“文姜，也就是我死去的嫂嫂，大哥特别珍视她，这次凝妆动的是她妹妹，也幸好是大哥救了她。”
“这算不算是手段卑劣呢？”楚魏问她道。
苏溪一怔，回神笑道：“你人不在洛陵，却能得知这许多，到底是谁手段卑劣些呢？”
“男人的权谋，并不叫做手段。”楚魏嘴角一动。
“无非是得到点小道消息而已，哪里称得权谋呢？”苏溪抿嘴乐道。
“真的权谋在这里！”楚魏直视着她，忽地抓了她的手，直按在他自己的胸膛。
苏溪感觉到他胸口的温热，冷然间抽了手。
“我不懂，我都不懂。”她说着，把头埋下来。
穆氏和苏溪一样，事先都未知楚魏归来之事，眼下忙不迭地为她的儿子准备酒宴，要为他接风洗尘。而楚魏陪着母亲穆氏说了好久此间见闻，晚宴过后，终是见她有了困意，才由着侍婢扶她去歇息，自己携了苏溪回到房中。
“怎么还不去见澄敏？”苏溪见他在室内踱来踱去的模样，竟是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楚魏抬眼看着她，还未及开口，只见苏溪摇着手中诗集，笑道：“就是这本诗集了，你走后，澄敏不知道誊写了多少份。”
楚魏目光投向她挥舞着的诗册，没有做声，他仿若也没有听见苏溪的话。
正当苏溪犹豫着要不要说第二遍的时候，听得门外敲门的声音，而楚魏极自然地应了一声。
“侯爷，宫里头来人了，圣上要见你！”是楚魏的贴身侍卫崔弩。
苏溪听得真切，顺势朝楚魏望去，只见他眉间纠结，口中应道：“是口谕还是……”
“口谕，但是却是赵公公亲自过来的！”崔弩压低声音，却一样能够听清。
楚魏凝了神，一面点了点头，一面朝苏溪瞧去，他默然间转身取了外袍，便推门而出。
这半年来，他奉衡帝之命，于朝臣百官而言，是为寻访名士，为衡朝觅得治世之能臣。
于衡帝而言，却是依其心愿寻访求仙之术，探求长生不老之方。
而于他楚魏而言，最为晦暗的目的却是纵横捭阖，笼络各地封臣，为自己的夺位之举积蓄储力。
“果然昏君，还真的相信这世上有长生不老之术么？”苏溪心中暗道，这边遣散了侍婢，和衣睡去。
她睡得不甚安稳，正半梦半醒间，只听得外间隐约传来兵刃相击的冷冷之音。
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忽然有了嘈杂的声响。眼下已是亥时，苏溪醒时，心头一阵惊急，而外面的声响未止，她不禁想到：“莫非楚魏他……被发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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